还记得出使燕郊之初,在那片瘴林里,青冥也说过,过去如何,没有意义。后来在肖言琅提起“当初”时,也被青冥一句“与我无关”打断。
肖言琅去看青冥横在腰后的望舒刀——青冥又用回了最初的挎刀方式。这把刀曾经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意义,但对于如今的青冥来说,也同样回到了最初,仅止是一把用得顺手的杀器。
短短几句,肖言琅如同万蚁噬心。
短短片刻,屋外元风叩响房门,“哥哥,时辰已晚,可要洗漱歇息了?”
肖言琅置若罔闻,失神地不知将视线投向何处。
青冥走到屋角,甩出银丝,跃身坐了上去——这一幕景,又好似他们之间未发生任何变化,青冥未有任何变故。青冥做得那样自然,连搭银丝的位置也和从前一样在床尾的那一处屋角。
还是有一些习惯,即使不停地失忆也不会忘的。
肖言琅不知道,这一次失忆,或有姬子夏吹响银笛,强行催动蛊母制使反噬的规律被破坏,但绝大程度还是青冥自己执意而为。而他是其中缘由。
他无法体会,青冥这样平静无波的人,是到了怎么的地步,才期盼自己失忆,拿命来搏蛊母反噬,毫不迟疑。
屋内外都静了片刻,元风迟迟未闻肖言琅示下,竟自行推门而入。余光睥见屋角银丝上的青冥,微微一怔——他是没想过青冥会留宿,更想不到青冥竟就这样宿在永乐王的睡房。
元风着意往右边绕了几步,离青冥更远些,走进屋里。
元风端着铜盆放上桌,醮湿了帕子走来榻边,“我替哥哥洗个脸吧,哥哥身受重伤,还是早些就寝为好。”
肖言琅没说话,元风拿着帕子凑近肖言琅的脸试探了一下,见肖言琅并无反应,便顾自替肖言琅擦拭起脸和手来。随后他也同样试探与问,帮肖言琅宽衣。最后再拿梳子过来榻边,解了肖言琅的束发冠,替肖言琅梳头。
这期间,肖言琅是有回神,但只是定定地看着床尾,露在他视野里的那截银丝。
银丝纹丝不动,青冥毫无反应。
但当元风将水盆端起,转身预备离开房间去倒水时,忽地就见青冥已近在咫尺。惊骇之间,他察觉到青冥抬手,但青冥何其快,为时已晚。
青冥的手掐住了元风的脖子。
元风下意识地就叫肖言琅,“哥哥。”
他被扼紧了喉咙,出声艰难。但肖言琅也看到了这一幕,他震惊又因元风王璟澈的身份,而担心一眨眼青冥就会要了元风的性命——就算这是亲王王府,大枭卫杀一个无品无阶的府人,不如踩死一只蝼蚁。
“青冥!”肖言琅脱口而出,又牵得胸口剧痛。
青冥眉心微蹙,瞥一眼肖言琅——那种无法言表的痛又来了。肖言琅一痛,他的身体亦有或多或少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