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
肖言琅蹙眉看着青冥,以示疑惑。从心而论,他从未怀疑过飒有问题。
青冥摇了摇头。
这让肖言琅更是不解了。
想着青冥还会将他的手拉起来,在他手心写字,等了一会,青冥竟往榻尾银丝走去。
肖言琅飞快起身,给青冥拉回来走向书案。
铺纸,研墨,提笔取墨,“飒有问题?”一气呵成。
写完,肖言琅看向青冥。
青冥看完白纸黑字,抬眼看肖言琅。
肖言琅将笔向青冥递了递,青冥依旧无动于衷。
肖言琅索性又写了个“写”字,罢了,将笔硬塞进青冥手里。
青冥拿着笔,微微皱了下眉。
虽然肖言琅很惊讶在青冥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但他更关注青冥握笔如握刀,粗暴地将笔头戳在纸上,大剌剌地写起字来。
“……”
肖言琅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那宣纸上,实在无法被称为是字的字。
良久无言。
倒不是仅仅因为震惊于这个字,实在是丑得超出他二十余栽的见识,也因为这字着实难以辨认。
这般英气的少年郎,这般挺拔,这般俊朗,英姿飒飒……肖言琅恨不能将这世上所有赞美之词赋予青冥,可这眼前的字,这执笔写字的姿势,着实与这些赞美之词沾不上半点关系。
肖言琅就这么看看青冥,又垂一眼字,又看看青冥,又垂一眼字……直到被硬物敲了脑门。
青冥十分淡定地以笔杆敲了一下肖言琅的头,一点儿不觉得自己的字写得有多不可思议,还示意肖言琅自己写的字,仿是在说,如此,明白了吧。
肖言琅嘴角抽抽两下,伸手从青冥手里拿过笔。可一看那被戳得劈岔,不知要舔多少回才能舔顺的笔头——
罢了。
肖言琅从笔架上另取一笔,蘸墨落笔。
“看不懂。”
抬头对上青冥的视线,又重写道,“字迹不清。”
青冥似乎不惊讶这个回答,也仍旧不曾因字丑而有丝毫难为情,自若如是。
此前议事,他皆有借故途经飒所隐身的大树,趁之不备给飒下了轻量的迷药。但事出频繁恐引人疑窦,难圆其说。
是以今夜,他并未打算再次迷晕飒。
或原本,也未有打算要同肖言琅说明。
手心一字,只作提醒。
不曾想,发展成眼下情状。青冥难得后知后觉,自己何以要陪永乐王来作这写字的把戏。
青冥拿起书案上一茶盏盖,来回刮擦盏口,制造出不算刺耳的干扰声,而后告知肖言琅,他今日如何下令于飒,飒如何回复,来去耗时几许。
在肖言琅以为青冥是认定飒有问题时,青冥却说,“他非城府之人。”
“……”
“怜曜监视襄王与宁王,此事仅怜曜与你我知晓,他人只当曜仍在御前。”
肖言琅反应过来,“飒去了宫外襄王外寻找曜。”
青冥点头。
“飒是皇上的人。所以他知道曜不在御前,更知曜所监视的是襄王。”
“枭卫本为天子刃。”
肖言琅恍然,所以青冥才会说飒并非城府之人。枭卫本就是皇上的人,而对于青冥直属上级苍龙令主的命令,飒也没有任何思忖迟疑,领命行事,如实禀报。
肖言琅一脸匪夷所思,偌大京都,巍巍皇城,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大内,竟有这么没城府——没脑子的人。
莫非苍龙魁还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最危险也最安全”,除了杀人,其他都不用思量?
虽说枭卫本就是皇上的人,但飒能知道曜已不在御前,且是监视襄王。青冥此一试,是不是已说明,不仅是“枭卫本就是皇上的人”——
青冥已放了盏盖,而此时肖言琅又拿了盏盖,一下一下刮着盏口,“你何时怀疑起他的?血洗监察司那晚,你就不怕他密奏皇上,并非监察司抵抗,拒不配合。而是你率部屠杀?”
“起初并非怀疑,防备而已。自我接手东宫,却无命令撤走飒。”青冥说,\"监察司一事,我执苍龙令行事,如他,如苍龙令众卫,不会怀疑是我擅作主张。”
待赤怜御前密奏,一切尘埃落定,监察司抵抗才遭格杀,假亦为真。
肖言琅想了想,也是,谁会如何堂而皇之地行大逆不道之事。
更何况此人是青冥。
这数多年来,青冥都是那样一个孤僻冷清,只知杀戮的人,不停失忆无根无基,无依无傍,更让父王赞之宝刀。
即便是父王,即使知道怜曜与青冥相对亲近,但青冥不停失忆,所谓的亲近如何能筑就情感根基。
谁会信,青冥此人,竟搅弄着云诡波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