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只是文人墨客们的修辞,事实是,子蛊对蛊母的影响的一直存在,更因蛊母与寄主心脏融合,这样的影响更加巨大。
青冥醒不过来,却也不曾真的昏迷至毫无知觉。
他是疼的,这种疼却不是来自己身。
心脏一瞬间像被拉扯,令他的意识清醒一瞬间,他知道这是来自子蛊的挟制。
永乐王在疼。
意识清醒的一瞬,他这样想,总这样想。
自己未必能再醒来了,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即便失忆也从来都知自己异于常人。自知道体内蛊母的存在,这异于常人便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从前不在意,世人如何,周遭如何,死生更不在意。此刻却希冀着自己能醒来,能睁开眼睛,来看看那王爷如何了。
大抵,这便是他是与这世间最紧要的关联了吧。
那王爷可是疼得厉害,可会难受得紧。
在这些间或疼涌清醒的一瞬,似那日见姬子夏般,脑海中也曾快速闪现过零碎的画面。
有焰火满天,花灯三千,岭上纸鸢,更有那王爷眉目如画,笑或嗔,喜或怒,红的脸颊和耳尖,也有在他身下承欢时的娇柔脆弱,水光潋滟。
……
“王爷!”五福突然惊呼,“冥,冥大人——”
肖言琅听闻“冥”字,紧张地看向青冥,仔细地看,却又迟迟不得五福后话。
往日里的温和全无,肖言琅说不得话,反手就抓住五福,看向五福的神情便是在问,青冥如何?要说什么快说!
五福并不确定,方才眨眼之间,余光似见到青冥摊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极微极快的指尖轻动。
“奴、奴才方才——”
仅仅是一息迟疑,肖言琅便更是用力地握紧了五福的手腕。几乎使上眼下他能使出的全部力气,憋得脸红耳赤,胸口又觉血气。
五福生怕惹急了肖言琅,又将急火攻心伤了身子,忙道,“奴才也不知是否看错,只觉得冥大人指尖似动了一下。”
肖言琅怔怔地看向青冥的手,仔细盯着每一根手指、指尖。呼吸在这沉默的等待里,不自觉就变得小心翼翼,轻而又轻。
可他等了许久,青冥的手指都不曾动弹一下,一点点都没有。
肖言琅猛地回头又紧抓住五福,无声又用力地做着口型,可他太心急想说话,嗓子里不停地冒出奇怪的声响。
你不是说他动了吗?你当真看到他的手动了吗?
五福被肖言琅的模样吓得后退半步,他第一次杀人都不曾慌张过的人,此刻却是慌张又后悔。
就算是欺主——
五福忙道,“当真,主子,奴才当真看到了。冥大人会好的,冥大人会醒来的。”
肖言琅愣了愣,不知是不信还是太过惊喜而怔愣。但仅片刻,他便拉住五福的手:
去找赤怜,去找……
……
“可能是公公看错了。”赤怜的话说得冰冷极了。
肖言琅不明白,他以为赤怜听得消息,应当同他一样高兴才对。
赤怜说,”青冥的脉博已趋于无,此刻仍算活着,不过是女凤的血保着蛊母,也算保着他的心未死。”
肖言琅怔愣片刻,便无声地摇头,缓缓地摇头,或是不愿接受这一句脉搏已趋于无,或是觉得赤怜不该是这般不抱希望的语气。
赤怜看着肖言琅,似是分辩肖言琅的模样是从前般作戏,还是当真……
他看着肖言琅无意识的眼泪从腥红的眼眶里不停地涌出来,想起初时在凉河街上,与肖言琅头一回相谈的场景。
那时的永乐王……
”王爷若要救青冥,只要在青冥昏迷起的七日内,在青冥身旁剖胸取蛊便是。子蛊自会爬向蛊母寄主,自主进入寄主体内为蛊母食。”
赤怜找到了执萝。
曜与肖言琅,执萝自然会选择让肖言琅赴死。
赤怜也一样。
肖言琅沉默之际,赤怜又说起当初的计划,“执萝已炼制不少蛊物,明日皇城军便会出现暴乱。”
肖言琅依旧没说话。
赤怜继续说,“另外,襄王似乎在招兵买马,怕是要铤而走险了。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