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宫中传令,暂时解了齐王和郑王的禁足,借的是太后思念亲哥哥的名义。
齐王到底没等到皇帝求他。
自从秋猎后,齐王已经很久没见过太后了,负责太后凤体的太医传出的消息往往都是除了嗜睡,没什么问题。
他本打算趁着除夕宴见太后一面,却没想到慈安宫中走出一眼生的太监,一张圆润白净的脸看起来十分可亲,是尹泉没了后,顶上的李闰。
“齐王殿下,太后刚睡下不久,还请您改日再来。”
齐王皱眉,但也是习惯了,说道:“宴会结束前,太后若是苏醒,务必告知本王。”
“是。”
齐王的声音消失,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被按在床上的太后颓然掩面,无声痛哭。
不过半年,雍容华贵,威严端方的太后便俨然变了副模样。
一头青丝如今白了近半,乱糟糟的披在身上,形容憔悴狼狈,双目浑浊,仿佛垂暮。
对镜梳发时,她总觉得镜中的人像极了冷宫中那些女人。
捂着她嘴的嬷嬷嫌弃地松开手,冷漠道:“太后,该喝药了。”
“滚,你们都给哀家滚出去。”太后嘶哑着嗓子怒吼。
嬷嬷轻蔑一笑,对她的态度俨然就是昔日宫人们对皇帝的态度。
她起身退开,动了动手指,便有两个力大的太监上前将她扶起来扭住肩膀,一个宫女上前,捏着她下巴给她灌药。
只闻着味道,所有人便觉得口舌麻木,一路苦到了胃里,太后被迫喝下一口,便忍不住作呕反胃起来,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再喝。
嬷嬷也不勉强,道:“既然太后不愿喝,那便把香炉端进来吧。”
太后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惧的事,连声道:“我喝,我喝。”
眼见着太后要去够碗里的药,嬷嬷轻咳一声,那喂药的宫女一松手,药碗顿时碎了满地,满殿都是那清苦的药味。
嬷嬷笑容温和:“太后娘娘,这可是您最喜欢用的香,陛下寻来不容易,还请您莫要拒绝陛下的一片孝心。”
香炉燃上,挂到太后摸不到的位置,嬷嬷掩着口鼻,带着人从殿内撤出,与门口的总管李闰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前往紫宸宫去汇报。
太后闻着熟悉的淡淡甜香,麻木地四下环顾,苍凉一笑,没有血色的脸上逐渐泛起诡异的红来,抱着被子开始磨蹭。
她咬牙切齿地对着空旷宫殿大喊:“萧景禄,好啊,好啊,哀家竟养出你这么个中山狼。”
今年的除夕宴是内务府操办的,一应都中规中矩地照搬往年流程,没什么新鲜花样。
萧景禄心不在焉地看着歌舞,轮到杂耍班子上场时,他目光一凛,往旁握住祁漾的手,掌心微微汗湿。
祁漾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背,低声嘱咐道:“等会儿别乱跑,别受伤。这场戏你负责后半段就行。”
都安排了刺客进宫了,杀一个总管太监总有些大材小用,齐王郑王打算趁机让皇帝也挂些彩。
让他安安分分躺着,什么都别做,等该死的时候死一死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