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挨个替几个身上有些不舒服的小崽子针灸或推拿了一番,然后替一个肠胃不适的雌性把了个脉,微微挑眉。
“恭喜你,芽,你有小崽子了。”
山洞里的兽人们顿时高兴起来。
祁漾又教了教兽人们几手简单推拿,叮嘱了芽几句,便去了下一个有生病兽人的山洞。
等一切结束时,已经该吃晚饭了。
外面还在下雨,各个山洞各烤各的,祁漾拒绝了花还有叶她们的挽留,把菌子分了一部分给小兽人和雌性,拿着肉回了冰屋。
火一直没灭,应该是有人帮忙添了柴。
雪去把门堵上,回头的功夫,便见祁漾又露出了兽形特征,微微睁大了眼,问道:“你用神力了?”
冰屋角落里,祁漾用木头搭了个简易的靠背,此刻懒洋洋地靠在上面,长腿却委屈巴巴地曲着。
闻言他“嗯”了一声,眼皮倦怠地半垂着,手指从发丝间穿过,原本满是冰渣和融化的水的头发便蓬松起来。
雪盯着他耳朵看了会儿,皱起眉来:“怪不得你不肯留在山洞里。”
成年的兽人也不是不能变回半兽人状态,但一般没人会这么做。
理由很简单,兽人部落不流行装嫩。
祁漾除了睡觉,基本上都待在山洞里,医术上开始反哺林,也教一教雪,平时都会在山洞待到很晚。
“你这样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祁漾微微抬眸,眸中映着火光,轻勾起唇角,问道:“关心我?”
“你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你好。”
火光似乎黯了点。
雪低头拨了下火堆,顺便将肉串着放在火上烤。
再抬头时,祁漾嘴角笑意落下去一点,却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怎么了?”
祁漾抬手穿入他发丝,丝丝缕缕的暖意像是永夜后的第一股暖风,让人熏熏然迷醉。
雪却身体后仰,躲开了他的手,眸光低垂,无知无觉地盯着他身后露出一点尖尖的尾巴,道:“别用了,我用火烤干就行,你休息一会儿吧,好了我叫你。”
“你好像不开心。”
“我心口有点难受,呼吸也很难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祁漾朝他伸手:“把手给我,我给你看看。”
雪看着他,抿了抿唇,扯了张兽皮盖在他身上,道:“你还是先休息吧,别想太多了,我没什么事。”
“我想喝蘑菇汤。”
“好。”
祁漾换了个姿势,躺了下去,看着轻轻摇晃的火焰,问道:“你以前怎么过、度过永夜的?”
“地下有条河,我天冷了就爬进去睡觉,睡醒了,天就暖和了。”
“找到地下河之前呢?”
雪正在刮菌子上的泥土,突然顿住,低声道:“我不记得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祁漾再次问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长日,你有想法吗?”
“地下河,长日时也很热,很闷,但比外面好一些。”
雪低声嘀咕:“如果长日时能有冰和雪,应该会舒服很多吧。”
“有想法吗?”
“把冰搬到地下河,到了长日时,会不会全化掉?”
“不知道,但我们可以试试。”
雪沉默了会儿,道:“活着好难。”
“嗯。”
过了会儿,祁漾问道:“所以你刚才是在心疼我吗?”
雪的眼底一瞬间浮现起一层水光,又似是愤怒的火焰光晕。
他抿了抿唇,带着明显的不满,道:“那些兽人总是在感谢兽神,可明明是你在帮助他们。”
“他们有感谢我呀,你不是听到了吗?”祁漾顿了一下,问道,“你不感谢祂吗?我当初去找你,可是因为兽神神谕。”
“找我的是你,带我回来的是你,给我吃的喝的住的穿的也是你,和兽神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感激祂?因为祂说了一句话?那祂早做什么去了?而且……真的有兽神吗?”
“为什么这么想?”
“兽神从未眷顾我们。”
祁漾轻笑:“我这个兽神使者可还在这呢。”
“我情愿相信你是兽神,也不相信你是兽神那种家伙的使者。”
祁漾看着那年轻的,虔诚又叛逆的面容,半晌抬手捂住眼睛,逐渐笑出了声,又似乎有些无奈。
笑了好一会儿,他问:“雪,要当我的伴侣吗?”
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猛然睁大了眼,激动地扑了过来,问道:“可以吗?”
祁漾抬手将他托住,免得撞上如今梆硬的冰墙。
“如果你之后喜欢上别的雄性或者雌性,关系就到此为止。”
雪高兴地在他怀里一阵乱蹭:“我才不会找别人,你也不准找。”
“好。”
雪伸出小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拉钩。”
祁漾笑了一下,眉眼上依旧挂着的小水珠反射出动人的光芒。
他勾住他小指,轻轻晃了晃,嗓音低沉悦耳:“拉钩。”
雪低头碰了碰他嘴唇,又觉得不够,细细舔了起来,祁漾无奈地捏了捏他后脖颈,问道:“你这到底是要亲还是要做什么?”
“你昨晚上也碰了我这里,很舒服,我想找那种感觉。”
祁漾顿了一下,笑容微妙,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
雪循着味道回头,呆滞了一瞬,赶忙爬起来去抢救烤肉。
祁漾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心神放松,困意紧跟着席卷而来。
雪再回头,便看到他沉睡的面容,眉心微微蹙起,嘴角却带着浅浅笑容。
他换了个正对着祁漾的位置,看着看着,心里那种名为喜欢的情绪越来越鼓胀,同时又窜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因为那些人是他的族人,所以就无怨无悔地付出吗?
“你要的怎么那么少呢?”雪小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