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芳中午忙得像个陀螺，直到孩子们午睡，老师们回办公室小憩，保育员在屋子里不再出来，她的工作终于按了暂停键。

寂静的走廊里，刘秀芳抬着沉甸甸的老式拖布，一步步往回走。不像在佟姐的服装店里那样时光匆匆，托儿所的每分每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生活最大的折磨就是无声消耗，你做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做。

就像刘秀芳现在，她把早晨的活儿又做了一遍，可等她忙来忙去，再转几个圈回来，一切又要回到最初，永远看不到尽头。

刘秀芳觉得托儿所的日子有点难熬。一个孩子是可爱，一群群的孩子赛过妖魔鬼怪，再加上托儿所的勾心斗角，实在让她觉得度日如年。

“壮壮，你说人来到这个世间走一遭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刘秀芳抱着孩子看着外面。

小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只会挥着小手，哇唔哇唔乱叫着。

“啊呜~”刘秀芳捧着小胖手嗷呜着假装要咬。

咯咯咯咯~

佟姐躺在炕上，晒着太阳，睡着大觉。今天她压根没让佟母去看店，注定没什么顾客的一天，还不如躺在家里舒服。一个人连轴转，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补觉的机会。

太阳挂在正当中，佟姐终于睡足了觉，一个人有点无聊，“妈，你扶我去电视那屋呗！”

“这点也没啥能看的呀，要不我把你哥那双卡收录机拿出来。”佟母两手湿漉漉，抓起围裙下摆擦起手来。

“算了，那可是他的命根子。”佟姐望着房顶，“妈，等明年我有钱了，你跟我住楼去呗。”

“楼是那么好住的？”佟母撇撇嘴，咋不上天呢。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又没说住金銮殿去。”佟姐翻过身，拽住佟母的手，冰凉的，“干活就烧点热水呗，又费不了几根柴火。”

“费那事儿。”佟母不甚在意，继续说道，“就算以后你有楼了，我咋跟你住，你哥他们咋整？”

“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离了你还不活了不成？再说，怎么就不能跟我住，我给你养老，又不跟他们要养老钱。”佟姐把被子拢在身下，让自己趴得舒服点。

“那不成你的拖累了。”佟母嗔怪着，“到时候耽误你找对象。”

“妈，你说你这一辈子活个什么劲呢？”佟姐有些不解。

“我能活个什么劲儿！还不是活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佟母摘了围裙，坐在炕沿上，“不都这么过么，要是一个家里每个人都只惦记着自己那点事儿，那家不就散了。虽说你们都大了，再也不像小时候天天围着我转，可我就想着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累了，倦了，等回过头来，家里总能有口热饭吃，有个热炕睡。”

佟姐挪过来，把头枕在佟母的腿上，闷声道，“妈，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儿？”

“大了，翅膀硬了，我还能拘得住你不成？”佟母摸着闺女的头，“能飞多高就飞多高，记得后面还有个家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