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杰隐晦地做了一个手扶单片眼镜的动作。
“所以我们现在拥有的证据足以证明,顾时是值得人民群众信任的对吧。”
“如果光从现实世界来看,的确是这样。”
钱老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伟杰。
“什么叫光从现实世界?哦,难道你想告诉人民,顾时其实是在怪谈世界里暗戳戳地准备阴谋诡计?”
“不是,钱老,您跟我说这个也没用啊!”
王伟杰简直是欲哭无泪,谁能想到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怪谈解密,竟然会爆出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怪谈世界里发生的,很多状况我们都没办法直接观测到。您应该也看到了,顾时和那人对话前先是确认了情况,以为直播被屏蔽了才放心对话的?这在别人眼里,不管顾时到底是什么想法,都会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我们既然要替顾时打掩护,起码得尽量不留空子吧!”
听完了王伟杰的话,钱老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他们现在面对的的确是这个情况。
想要把顾时的形象扶住,光靠一根柱子可不行。
“抱歉啊小王,是我太冲了,辛苦你想这么多了。”
“哎呀我的钱老喂,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考虑这些呢!赶紧的,您快点去主持大局,这分析小组的工作还得接着进行下去呢!”
王伟杰说完,转身就拿着报告冲出了会议室,朝着宣传部的办公地跑去。
留在会议室里的钱老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状态后,他一如既往地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对会议室里沉默的分析小组成员们说道。
“同志们,现在终于到了非常时期。只是这个非常,与我们想象的有些天差地别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们的工作依然不能停止。”
“不管顾时究竟隐藏了多少事情,也不管他的真实面目究竟如何,只要他还是赛里斯的解密者一天,我们就要尽职尽责地做好分析组的本职工作,为他保驾护航!”
“就算别人不信任顾时,我们也得咬着牙坚持下去!”
钱老话音刚落,伏案已久的刘洋抬起头来,在他的桌前,是大量顾时在以往怪谈世界中的行为分析。每一行的文字,都极尽全力地试图勾勒出一个真实的顾时形象,为其正名。
他看着钱老,举手说道。
“钱老,现在情况真的不用告诉顾时吗?”
钱老毅然决然地说道。
“绝对不能把外面的事情告诉顾时,这只会给他造成严重的影响!”
“而且,我相信顾时绝对不会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人!与其我们说一百遍,不如让大家亲眼看看,顾时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出了问题,我独自承担一切责任!”
“现在,所有人,马上开始你们的工作!”
“是!!”
钱老一声令下,分析小组的众人齐齐壮声应答,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继续以往他们的工作。
只有钱老,在所有人都移开注视后,独自转身看向画面中对现状浑然不觉的顾时,满目惆怅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顾时啊顾时,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深思良久,钱老从桌前离开,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手机,一通电话拨打了出去。
“瓦列里医生,你现在有空吗?”
“好,我马上让小林去找你,请你不要见怪,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顾时他居然真的会有……”
“好吧,那就这样。”
简短的沟通后,钱老挂断了电话。
而远在北四环的六院北院八楼,清净的临床心理科办公室内。
瓦列里医生端着一杯新泡好的茶水,放下手机,抬眼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家新闻的现场转播,画面中是某处广场上混乱的人群。喧闹嘈杂的呼喊成为了打破办公室宁静的唯一动荡来源。
瓦列里医生神色如常,只是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了一丝愧怍。
“看来,隐瞒终究意味着有一天,真相会随着混乱重现世间。”
“或许逃避能够给人一时的慰藉,隐蔽能够给人短暂的希望,可这终非长久。”
“我真的做错了吗?顾时先生……”
在瓦列里医生的手边,桌子上摆着一份开封后的刑事案件卷宗。
在其第一卷的相关人员栏内,写着这样一行信息。
“心理医生:瓦列里·伊利亚诺斯基,露西亚临床心理学专家,联系方式……”
“评估日期:201x年1月1日”
“受害人:顾时(13)”
在这几行字下方,写着一行已经被钢笔抹去的文字。看旁边的介绍,才能知道这里是受害人的最终心理评估结论。
看起来,瓦列里医生是在拿到这份卷宗之后,主动涂改了这一行的文字。
通过对文字偏旁部首的辨认,还勉强可以认出些许诊断结果。
“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情感缺失……”
而在划去这原本的评估结果后,瓦列里医生留下了一行新的文字。
『耶稣说:“你们说我是谁?』
『西门彼得回答说:“你是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注1)
…………
节选自《马太福音》第16章第15-1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