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结满白霜的玻璃窗重重叹了口气,钻回温暖的火炕上,在被窝里脱下自己的内裤,然后起身去厨房烧水。
抬头,猛地发现镜子里多了一张如同树皮般苍老的脸……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穿了身花里胡哨的旧棉袄,满头银发用树枝盘在脑瓜顶,皮肤皱皱巴巴像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山路。
她站在我的身后,正用那双浑浊泛白的眸子凝视着我。
“奶奶,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儿动静啊,吓死我了!”我捂住心口,低声埋怨。
这个老太太正是我的奶奶,林桂香。
我本想趁着奶奶没睡醒,偷偷摸摸把内裤洗完晾好,结果还是惊扰了她。
毕竟我一个连对象都没处过的黄花闺女,每晚做这种梦已经够羞耻的了,还要当着她老人家的面洗内裤……
从镜子里看去,我的脸都已经红成冻柿子了!
不过我奶奶是个瞎子,她看不见。
“你又梦见他了?”奶奶嘶哑的嗓音极为难听。
我支支吾吾想要糊弄过去,奶奶却用枯瘦的手指抓住了我的胳膊,表情严厉。
“小鹿,你体内流淌着鹿灵一脉的血,尤其是处子之血至纯至净、至贞至洁!你绝不能和任何男人发生关系,破了身子,听到没有?”
这话从我懂事起,奶奶已经在我耳边念叨了无数遍。
“知道啦!”我无奈地应道,背对着她小声嘀咕,“我会时刻把自己锁在贞操链上,跟你一样,做个没人要的老处女……”
“瞎说些什么!”奶奶眼睛不好使,耳朵却很灵敏,对我怒道,“等会儿洗完去里屋给神上炷香赔罪,否则神要下来收拾你的!”
我努了努嘴,把洗完的脏水倒掉,去里屋给神龛上香。
东北冬天的气温太低,打火机不爱点着,我试了几次都不行,只得朝外面喊道,“奶奶!”
奶奶踉跄着走过来,对神龛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通古斯语,那根香竟然自己燃了起来……
我看着那香头飘起的白烟如鹰翱翔般盘旋绕圈,停留在我家房梁上,久久不肯散去。
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奶奶之前怎么说来着……
白烟绕梁,必有灾祸!
没错。
我奶奶不仅是个穷苦的乡下老太太,还是这十里八村最后一位通古斯神抓萨满。
我老家在黑龙江省大兴安岭深处的一处偏远山区,名叫守龙村。
别看我们村子小,这里可是中蒙俄三国的边界线。
大山的尽头便是蒙古国,沿着江岸往上游走五百里地,就能到达俄罗斯。
冬季千里冰封,夏季漫山遍野开满了紫色的杜鹃花。
我小时候一直待在村里念书,还以为老家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等我去了省会城市念大学,才知道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里有长达六个月的时间被白雪覆盖。
村子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去了,只有那些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的守山人,还愿意留下来吃这份苦。
守龙村又冷又穷,冬天连新鲜蔬菜都吃不上,只能吃囤在地窖里的酸菜和大白菜。
交通极为不便,没有外卖,也没有快递。
邮政寄到我们这里要半个月,还得坐村长的半截槽子车到乡里去取。
生活更是不易,要自己上山砍柴,去井边打水。
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打回来的水必须放到屋里,否则一会儿便又冻成了冰。
唯一的好处是夏天不需要空调,这几年全球变暖,山里最高气温也才二十五度。
卖空调的人来到我们这里,一来一个不吱声。
我下定决心,等我将来赚了大钱,一定要带奶奶离开这个破地方。
去哈尔滨买大房子,住大别墅!
直到我刚满二十岁那年的冬天,村子里发生了件离奇诡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