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治帝缓缓开口,声音回荡在大殿的每个角落:“越王虽犯国法,但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他的话音未落,朝堂之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这……越王可是犯了谋逆之罪啊!”
“是啊,这样都能免死?”
“哼,越王可是皇亲国戚,自然与咱们不同。”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和不满。
他们纷纷偷看龙椅上的宏治帝,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然而,宏治帝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皇上,越王犯法当诛九族!”
“越王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恳请圣上严惩越王!”
几位大臣站出来跪地请求道。
宏治帝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冷声道:“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朝堂中再次陷入沉默,大臣们不敢再多言半句。
就在这时,苏如画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圣上!那是五万将士,那是四渊五万好儿郎,那是五万披甲戍边护卫四渊的勇士啊!
就为了越王的一己之私,全部陨于咱四渊境内,圣上——”
说到动情处,苏如画的眼眶湿润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宏治帝看着苏如画,心中不禁一动。
他知道苏如画说的都是实话,那五万将士确实是因越王的一己私欲而死。
苏如画不是在装,而是真的心疼那些死去的将士。
在朝堂上,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因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中,有些人她曾经熟悉,曾经并肩作战。
她想起了死在越州的郝莫,那个脸上有一个酒窝的小将,他在战场上骂阵时花样百出,总是能把自己人捧腹大笑,把敌方气得七窍生烟。
还有那些和她一起在宋河村长大的村人,他们与她亲如兄弟,一起经历了无数生死。
……
这些记忆让苏如画心如刀绞,她怎么能不心疼?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却仍然保持着跪姿,抬头望向宏治帝。
朝堂上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大臣们都被苏如画的话语所打动。
他们看着这个平日里坚强果敢的女将军,此刻却泪流满面,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宏治帝的眉头紧紧皱起,面色凝重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他叹息道:“朕何尝不知道这些呢?朕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只是这皇家的颜面啊……”
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无奈和挣扎。
他对越王可谓是恨之入骨,越王曾试图将他从皇位上推下去。
然而,越王毕竟是皇族,他不能不顾及这一点。
朝堂上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起来,众大臣们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皇帝做出最后的决定。
宏治帝的态度明显是想要拒绝,对此满朝文武都看得清清楚楚,看似只有苏如画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苏如画当众痛哭流涕,泪水如决堤般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她的声音颤抖而凄凉,让人听了心生怜悯之情,又一声:“恳请陛下三思!”终是不肯放弃。
她的失态让一旁的礼部官员看不过去了,连忙站出来提醒道:“五安县主,不可殿前失仪。”
但苏如画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依旧俯身在地,继续哭喊道:“恳请陛下三思!”
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脆弱不堪,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
那低沉的音调,宛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伴随着她的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几位年迈的臣子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纷纷跪地,异口同声地高呼道:“恳请陛下慎重考虑啊!”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宏治帝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
他等待的正是这样一个时机,需要这些忠诚的臣子们站出来,为他做出那个艰难的抉择。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澜,然后以沉重的语调缓缓开口:“诸位爱卿所言甚是,我四渊五万将士不能白白牺牲。
作为皇室成员,更应当关心天下百姓的疾苦。
越王竟然如此不顾及苍生百姓,实在是罪责难逃。”
说完这句话,宏治帝突然用力拍击了一记惊雷。
他的目光坚定而决绝,毫不犹豫地宣布道:“越王立即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越王府剥夺所有宗室待遇,流放极北之地,与披甲人为奴!”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和决心。
朝堂之上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却没有一人胆敢站出来提出异议。
此刻,苏如画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然而这一次,她的眼泪之中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和宽慰。
她以为宏治帝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而又明智的决策。
却并不知这是宏治帝谋划了一场大戏,他终是挣脱了宗仁府的桎梏。
苏如画原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暗自揣测着大概快要散朝了。
然而就在此时,宏治帝突然开口说道:“正五品骁骑尉领西峰营副指挥使威远将军,苏如画上前听封——”
脸上的泪水尚未干涸的苏如画不禁一愣,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忽然记起礼部的官员曾到家中来过一趟,并告知今日将对与越王交战中的有功之士予以赏赐。
当她回过神来时,便听到宏治帝继续说道:“晋升为正四品上骑都尉,统领乌州府五安卫指挥使一职。”
苏如画急忙跪地叩拜谢恩。
五安卫指挥使——一个卫所,拥有五千多人甚至不足六千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