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争吵(四)
殷玉盈看着刘休龙这般护着王鹦鹉,嫉妒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眼神里满是不屑和嘲讽。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尖酸地说道:“武陵王对一个宫女还真是怜香惜玉啊,我看你是被迷了心智。你这般行径,真真是丢尽了皇族和世家的脸面,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刘休龙抱紧王鹦鹉,怒目而视:“阿嫂,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殷玉盈却不以为然,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向前逼近一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压低声音道:“善良本分,武陵王,你可不要忘了,要不是我……”刘休龙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心里清楚,殷玉盈要是把那件事抖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心虚,连忙打断她:“够了!阿嫂,我爱她,与旁人何干!”
殷玉盈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继续冷嘲热讽:“王鹦鹉,本宫看这个女人啊,当个洗脚婢、侍妾也不错,反正这才配得上她官奴婢的身份。不过她偏偏长了一副狐媚的样子,也不知道入宫前勾引了多少男人。武陵王你可得看紧点,不然谁知道她又会和哪个男人跑了呢?本宫可真是有点心疼未来的武陵王妃,还没进门,就要被个贱婢抢了风头。”
王鹦鹉今天被殷玉盈狠狠打了一巴掌,此刻在武陵王怀里,依旧瑟瑟发抖。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紧紧依偎在刘休龙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打湿了刘休龙的衣襟。刘休龙一方面害怕殷玉盈把他做的事情抖出来,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恐惧,感觉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利刃;另一方面,看着怀里柔弱可怜的王鹦鹉,心疼得像被刀绞一般。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殷玉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沉默着,紧紧搂着王鹦鹉,试图给予她一些温暖和安慰。
殷玉盈撇了武陵王和王鹦鹉一眼,继续冷嘲热讽:“像你这种女人,也就只能靠这副狐媚样子勾引男人了。进了宫还不安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真当能麻雀变凤凰?王鹦鹉本宫劝你还是乖乖找个角落躲起来,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王鹦鹉听着这些恶毒的话语,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哽咽起来。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和太子刘休远曾经相处的画面,那时的他们,虽身份悬殊,却真心相待,日子平淡又美好。可后来,太子被迫娶了太子妃殷玉盈,她深知自己得罪不起陈郡殷家,更害怕刘义隆的威严。她从不敢奢望能成为太子的小妾,只希望太子和太子妃能恩恩爱爱,自己能在这深宫里过着平淡安稳的生活就好。可命运弄人,太子还是对她一往情深,甚至做梦都念着她。她满心都是无奈与委屈,却又无力反抗这残酷的现实,只能在刘休龙里,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金乌高悬,日光透过琉璃瓦,洒在宫殿的青石地面上。刘休远身着朝服,身姿挺拔,步出朝堂。他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隐隐透着期待,只因他打算下朝后就去找太子妃殷玉盈。
踏入东宫,刘休远径直走向太子妃的居所,然而屋内空空如也,不见佳人身影。他微微皱眉,抬眸看向一旁垂首而立的宫女冬凌,开口问道:“太子妃呢?”
冬凌闻言,神色一紧,头垂得更低了,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支支吾吾道:“殿……殿下,太子妃娘娘她……她去了昭宪宫。”
刘休远剑眉轻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去昭宪宫作甚?”
冬凌犹豫了一瞬,咬了咬下唇,才又说道:“说是……说是有个宫女学做桂花糕,要给殿下您吃,太子妃娘娘许是为此去的。”
刘休远听完冬凌的话,他和武陵王刘休龙虽为兄弟,两人关系微妙,龃龉不断,早已面和心不和。如今殷玉盈竟去了武陵王的昭宪宫,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刘休远眼前的场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殷玉盈站,脸上写满了阴狠与愤怒。一旁的地上,糕点散落一地,盘子的碎片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光。王鹦鹉蜷缩在角落里,发丝凌乱,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正哽咽着哭泣,身子抖如筛糠。刘休龙紧紧地将王鹦鹉护在怀中,面色阴沉得可怕,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给孤住口!”刘休远一声怒喝,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十足的威严。殷玉盈看到刘休远,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骄纵的模样,冷哼一声道:“殿下,您来得正好,瞧瞧这个不知廉耻的宫女!”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可屋内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王鹦鹉身形愈发清瘦,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这让刘休远的心猛地揪紧,疼惜之情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大步跨到王鹦鹉身边,膝盖弯曲,缓缓蹲下,动作轻缓得像是生怕惊扰了眼前脆弱的人儿。“鹦鹉,你怎么样?”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因为满心的心疼微微发颤。他抬起手,宽厚的手掌悬在王鹦鹉的脸庞上方,想要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却又怕唐突,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最终只是停留在那里,带着无尽的怜惜与无措。
王鹦鹉仰起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只能隐约看到刘休远熟悉而关切的面容。过往太子妃殷玉盈的种种跋扈场景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那些被刁难、被欺辱的日子,还有今日险些毁容的恐惧,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的嘴唇剧烈颤抖,试图诉说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与痛苦,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哭得愈发悲恸,瘦弱的肩膀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汹涌的悲伤淹没。
刘休龙紧紧抱着王鹦鹉,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凸起,指节泛白。他抬眼望向刘休远,眼中燃烧着熊熊妒火,那是一种心爱之物被抢夺的愤懑与不甘。他下意识地将王鹦鹉往怀里搂得更紧,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宣示对她的占有,不愿有丝毫退让。
殷玉盈站在一旁,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曾经,她作为备受宠爱的女郎可如今,丈夫和小叔子竟为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官奴婢争风吃醋,而自己却成了被边缘化的局外人。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形的血印,却浑然不觉疼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嫉妒与不甘将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扭曲得有些狰狞。
刘休远缓缓站起身,目光转向殷玉盈。他的眼中虽然藏着难以掩饰的生气,但顾及着三弟在场,还是强压下怒火。深吸一口气后,他的声音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孤不喜欢吃桂花糕,以后不要来给孤做这个了,也不用来昭宪宫了。”短短一句话,表面上是在说糕点,实则是在给殷玉盈一个体面的台阶下。
刘休龙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想起和殷玉盈背地干的事情,一股心虚感油然而生。他咬了咬牙,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情愿的神色,但还是极不情愿地拱手,说道:“大哥、大嫂,瞧三弟的这臭脾气,净说些气话,惹得太子妃大嫂不悦,才弄出这么大误会,还望大哥大嫂,别误会。”他微微低头,可眼角余光还是不自觉地瞟向王鹦鹉,言语里的不情愿表露无遗。
殷玉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现在知道说软话了?当初那威风劲儿哪去了?”话虽强硬,可她心里也清楚,刘休龙给了她一个下台阶的机会,再纠缠下去,反倒显得自己不识大体。她狠狠瞪了王鹦鹉一眼,那眼神里满是警告,仿佛在说:“这事没完。”
王鹦鹉瑟缩在刘休龙怀里,哭声渐渐停歇,但身子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怯生生地打量着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恐惧如同浓重的阴影,将她紧紧笼罩,不知道这场风波过后,等待自己的又会是怎样的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