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顿了顿,顺着她的意,穿上了鞋子。
转而歉意地说:“夫人,都怪我没教好他,让他变成了这么个东西。我对不起廖家。我...我只求让他回家乡祭祖一次,之后要送官府还是要杖责都行。”
说话间,原本微驼的脊背更驼了,仿佛老了好几岁。
廖景书看着母亲卑微的模样,稳定的情绪忽然爆发了。
他怒吼一声,“娘!别求他们!”
“若非我爹把活命的机会给了他,今日坐在主位上的人是我爹,你也不用顶着妾室的名头过了半辈子,我也不用做碍人眼的庶子!都是廖家欠我们的!”
他越说,眼睛越猩红,眼中迸发着恨意。
“他们都是道貌岸然!说什么视如己出,说什么待您不薄,那为什么不给您一个平妻的名分?做妾室、做庶子不仅低人一等,还是奴是婢!”
他紧握着拳头,话是对母亲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老爷子,他恨这个名义上的爹,若不是他,他的亲爹也不会死。
姨娘闻言却又拿起绣花鞋抽打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我刚到廖家时,老爷是要把我当成亲妹妹照顾的,是我担心这个身份惹人关注,主动要求做妾室的,只有妾室这种身份才不会被人关注,才能护佑你平安啊!”
廖景行听闻此言,脊背松弛了一些,胸膛没有再挺直了。
“娘...那他们对你不闻不问,甚至把我从你身边抢走,把你丢在偏院里,孤独寂寞过了半辈子,总是事实吧?”
“那也是我要求的呀,我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精力照顾你,才求着夫人帮忙抚养的,夫人那些年是亲力亲为抚养你,在你生病发烧时通宵达旦地看顾你,连自己腹中的胎儿都没保住......”
廖景书闻言,忽然想起年幼时与嫡母相处的画面,如今想起依然很温暖,但他真的不知道嫡母为了他掉过一个孩子。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廖家人的秘密之后,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全然忘记了嫡母温暖的怀抱,忘记了父亲将他托在肩膀上在街上穿行的时光。
那时候两位兄长一下学就带他玩,教他读书,把好吃的藏着带回来给他......
思及此,他忽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只是依然一言不发,既然他们能把这老术士找来,能查到他头上,想必阴宅的七煞阵已经破了,他没啥好说的。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姨娘这次没有拿绣花鞋,而是伸手去抢廖欢手里的刀。
廖欢反应过来,连忙握紧刀柄,另一只手推开姨娘。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劝阻,姨娘无奈,只能含泪跪了下来。
老太太也为难,转而看向老爷子,说道:“老爷,此事左右此时发现得早,尚未造成不可逆的结果,要不...就算了?”
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办廖景书,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罢了。
他点点头,挥手道:“此事确实是景书不对,廖家上下数十口人差点全部命丧黄泉...我不追究,算是还你爹的情。把虎妞还给二房,至于浩哥儿...带走吧。两家的恩怨,到此结束吧,日后不必来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