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邱。
已近寒临,冷风瑟瑟,北峰上的青树在冷风中轻扬摇曳,舞姿翩翩。
洛汐月被树叶的沙沙声吵醒,睁开眼后,眼前出现了一丝隐约的光亮。
她有些不敢相信,急忙闭上眼再睁开,发现那光亮依在,立即激动起身,模模糊糊中见到了一片熟悉的场景。
她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千机谷,急忙从床榻下地,可是眼中的事物还有些恍惚,身体又没有力气,一下从床榻滚落到了地上。
“阿月!”阿狸从房外飞快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清粥于案几后,急急俯身扶起了洛汐月。
听到阿狸的声音,洛汐月瞬间泪流满面,这些天以来经历的伤害与痛楚,还有眼睛失明后与黑暗相随的恐惧,顷刻间都变成了委屈与泪水。
她扑进阿狸的怀中,哭泣道:“阿狸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月不怕,哥哥就在这里…”阿狸紧搂着她,心疼不已。
洛汐月泪眼迷离地望向阿狸,问道:“羽哥哥呢?”
阿狸怔了怔,快速拉过洛汐月坐到了案几旁,转移换题道:“阿月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洛汐月摇摇头,又问:“阿狸哥哥,羽哥哥没回来吗?
“他…怕你心痛,所以先回西陵了。”阿狸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哦…”洛汐月失落不已,随即低头吃起东西来,脸庞渐渐被泪水浸染。
“轩辕律羽…”阿狸皱眉望向了窗外的青树,眸色深沉无比。
树叶沙沙,其中似藏着秘密万千……
千机道场上,千机弟子们正浩荡散开。
他们刚在千机殿集合,得知了柳樊音是席道易帮凶一事,又听闻了假面欲要崛起逆鳞洞之事,个个眉头紧皱,心怀忧虑。
有些个暗喜柳樊音的水苑弟子更是深受心伤。
水苑弟子甲:“柳樊音美如画皮,没想到竟会与席道易勾结,残害同门,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心难测啊!”
天苑弟子乙:“是啊,柳樊音往日里清高自傲,最不屑的就是席道易,而今居然帮协席道易杀害池雨前辈,这其中定藏有隐情。”
水苑弟子丙:“难不成他们两早就暗度陈仓了?”
天苑弟子丁:“极有可能,我早说她纯稚之印已失,雅尼师姐非说是我看花了眼,不许我胡说。如今想来,可是千真万确的事了!可怜杭师兄啊,被她纠缠欺骗得好惨。”
水苑弟子甲:“杭师兄虽被纠缠欺骗,如今也得以解脱,可是我这心却是被伤得好深啊!哎!”
天苑弟子丁:“你别伤得深不深了,假面已经要带逆鳞洞崛起了,你还是好好收心抗敌吧!”
弟子乙丙丁:“就是,赶紧修炼,专心抗敌!”
“…”
人群在一片嗡嗡声中散尽。
千机殿中,纪寒天站于堂上,眉头深重。
孟凉、雨烟、杭不凡、巴沃、雅尼、葵木此时依然还在殿中。
杭不凡问:“师父,您方才说的傀儡幽冥究竟是何物?”
纪寒天回:“傀儡幽冥是假面用忘川之毒与游仙制造的傀儡,凶残无比,是个极其可恐的杀人之物。”
雅尼忍不住骂道:“竟然用游仙制造傀儡,这个假面实在毫无人性!”
纪寒天的眉头又沉重了几分,说道:“如今已有不少傀器游仙投靠假面,假面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逆鳞洞重兴已经近在眼前了。”
葵木突然不合时宜地问:“师父,那夜师…那澜离夜呢?你此去西遗可有见到他?”
纪寒天默了片刻,回道:“西遗一战匆匆,我并没有见到澜离夜,亦没有见到席道易。”
葵木听闻大喜,笑着说道:“那澜离夜许还是我的夜师兄,他说不准已经离开了假面,已经在回千机谷的路上了呢!”
巴沃否决她,“葵木,你就不要天真了,这根本不可能。”
巴沃知晓澜离晴被害一事,也知澜离夜已经启赋了第二元神,于是又道:“当初在雪域,澜离夜说了会与假面同为一派,会与我们武力相见,他那时的模样可不像是一时愤慨。”
雅尼不解地问:“我实在不明白,澜离夜为何要投靠假面,就算恨月儿背叛了情缘,那也没有必要与我们千机谷为敌啊?”
葵木立即接应:“就是啊,他就算是要恨,也应该恨轩辕律羽与博芒府啊,不应该恨我们千机谷的。”
孟凉当即责备道:“葵木,休得胡言,这其中可不止情缘之事这么简单。”
”葵木与雅尼异口同声地问:“那还有什么事?
杭不凡也不知内情,所以也正纳闷着。
孟凉闭口不语,一旁的雨烟与巴沃也都沉默,而后齐齐望向了堂上的纪寒天。
纪寒天望着殿下不知情的几人,愁眉深沉,最终开口:“事到如今,也不必再与你们隐瞒了。澜离夜叛变师门与假面结盟,并不只是因为情缘落空,而是因为他的娘亲澜离晴被亲师所杀。”
葵木忍不住惊呼起来:“公西师祖杀害了晴前辈?”
杭不凡与雅尼亦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雨烟伤感地说:“是啊,这事阿夜他早在密境试炼时就已经知晓了,所以那阵子他才会性情大变。若不是有月儿在,他还不知会变成何样呢,也许早就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杭不凡许久才从震惊中回神,疑惑地问:“师父,公西师祖当年为何要杀晴前辈?”
“个中缘由为师也不清楚。”纪寒天摇头无奈。
雅尼问道:“公西师祖德厚仁善,怎么会做出弑杀亲徒之事呢?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孟凉解释道:“澜离夜在雪域时与我们说过,这是他在混沌中的亲眼所见,也是他被公西师祖封印的童时回忆。”
“混沌虽邪却无谎,只会再现试炼者记忆中的真实之事。澜离夜既在混沌中亲眼所见,那便确凿无疑。他如今对我们千机谷有恨,往后你们若是与他相见,不可以不防。”纪寒天边说边朝着葵木瞥去一眼,似在提醒警示。
葵木低下头,转身靠向了雨烟的肩膀,心碎地喃喃:“怎么会这样呢…那以后我岂不是再也没有夜师兄了…”
雨烟拉过了她的手,互相抚慰着心中的感伤。
整个千机殿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片刻后,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见郑齐山举着一本破旧的书卷,与灵乐一起匆匆走入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