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齐山此时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直摇头,“所以你才不肯回东邱,几次三番要溜去青鳞府,折磨了我一路。”
“好了,不要哭了。”孟凉出声喝止住了葵木,又询问郑齐山:“齐山,你可知不凡现在如何了?”
“不知。”郑齐山摇摇头,脸上尽是愁容,“不凡交代过,让我找到葵木后即刻带她回东邱,免得生出乱子,所以我救出葵木后就直接返回东邱了。这一路上,我甚是忧虑不凡,也试过以雪莺给他传讯,但是雪莺探不到他的气息,他许是还在青鳞府,困在结界中了。”
郑齐山话语落下,孟凉与巴沃瞬间愁下了眉,而葵木在一旁不停抽泣着。
片刻后,孟凉又开口:“齐山,你这一路乏累,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不凡怎么办?”郑齐山不放心地问。
“不凡之事交于我与巴沃就好,你不必忧心。”孟凉向他保证,随即转身望向了抽噎不止的葵木,令道:“葵木,你也回去吧,切记不得再任性胡闹,否则师兄我定然不轻饶!”
孟凉的神情很肃厉,语气亦是凶厉,葵木有些怕,只好抹着泪点头,随着郑齐山一起走向了谷中。
她一边走着,却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呜…杭师兄与汐月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巴沃本就愁虑着心,听到葵木传来的哭声后更是焦灼不安,于是对孟凉道:“大师兄,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向师父请示去暮丘之地吧!”
“好!”孟凉本就有此意,立即点头赞同。
二人交代好了其他的弟子们值守,匆匆向着千机殿走去。
千机殿中,纪寒天本在凝神打坐,听到了孟凉与巴沃二人说了郑齐山与葵木回谷之事后,眉间忧虑舒缓,又得知杭不凡与洛汐月依旧音讯全无时,心中忧虑瞬间又再起。
孟凉向他作揖请示道:“师父,我想与巴沃一起前去西遗暮丘之地,看看能否探寻到不凡与月儿的消息。”
“不可。”纪寒天摇头拒绝了孟凉之请,起身道:“如今的西遗不同别地,不是随便就可前往的,尤其是暮丘之地,更是危险重重。孟凉,你是千机谷往后之主,如今也已有家室小儿,绝不可随意拿自身性命冒险,所以,不凡与月儿,为师会亲自前去寻找。”
巴沃立即表示:“师父,那我与您同去!我未成家,未有后,不必顾虑任何,我可以与您一起!”
“你更不可!”纪寒天再一次出言拒绝,一脸肃厉地说道:“你连家都未成,后都未有,又怎可去生死之地冒生死之险!”
巴沃决然地回复:“我不在乎!雅尼已逝,我已无成家之念,而今我只想同门皆安,铲奸除恶!”
“可为师在乎!”纪寒天厉然一声,却是沉眉潸然,说道:“早前与逆鳞洞一战,四十四位弟子战死沙场,而后灵乐与沉池被杀,血染沉池居。近来珊绒城一战,又有二十七位弟子失命,为师我不忍你们再遭难,不想再看到你们有任何的伤亡了!”
说完,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拂起袍袖掩面而泣地继续:“为师我心中有愧,愧对你们,愧对千机先祖啊!”
见师父如此悲痛,再想到惨死的同门,孟凉与巴沃也瞬生伤感,泪气丛生。
“师父,死去同门皆为沧海大义而逝,是德行所致,是为侠义,你不必心有愧疚。”孟凉安慰道。
“虽是如此,可逝去的都是鲜活的性命与斩不断的情意啊。”纪寒天感慨,泪水依然。
巴沃忍不住悲叹:“是啊,性命易逝,情意难断…”
巴沃因为雅尼之死对此深有体会,时间淡去了死亡的血腥,却从未减淡他心中的痛楚,也从未冷却他对雅尼的爱。
此时此刻,他紧握着拳,眼眶憋得通红。
孟凉强忍下悲痛,抹去眼泪道:“可是师父,若您一人前去西遗,我们如何放心的下!”
纪寒天渐渐稳静下了心绪,说道:“放心,为师不会贸然行事的。既然月儿被俘在青鳞府,那青禾阁主与阿狸公子一定也在想办法营救,为师会先去一趟玄影阁,找他们商议,看看他们有何打算,到时再一起行动。”
孟凉听闻舒开了眉,“若能有青禾阁主与阿狸公子与师父一并同行,那不凡与月儿一定能安全救回!”
巴沃虽然有些失落不能去到西遗对付恶敌,但在经历了时间的安抚与那么多同门之死的伤痛后,他的心绪已稳,知道报仇不怕晚,如今的他更希望身边之人都安好过活当下。
他松下心,拂手作揖道:“师父,师兄,我先回大门值守了。”
“好,你去吧。”纪寒天点头。
他望着巴沃离开的身影看了很久,才对孟凉道:“雅尼之死对巴沃打击极大,为师我一直在怕他会一蹶不振,或是沉于仇恨难以自拔,做出冲动之举。但是而今的他不仅没有消沉愤恨,而且比以往愈加沉稳睿智,这背后定是隐忍下了难言之泪啊!”
“是啊,心爱之人被杀,这样的痛,何其惨重。”孟凉感慨不已,又愁虑地说:“若是葵木也能变得如此就好了。”
“葵木还小,虽经历了生死,却难懂得生死之理,她的眼中还只有情仇,断难如此。”纪寒天说着起步向着殿外而去,却依旧洪声入殿,“为师即刻出发去玄影阁,孟凉,务必守护好千机谷!”
夜色沉沉,夜风瑟瑟,在一片沉沉瑟瑟之中,一道寒白之影疾驰天际,渐渐消失在了星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