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来今年四十八岁,身材魁梧结实,皮肤黝黑,天生一副猛人之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讲话时声如洪钟,不苟言笑。他有时也笑,但他的笑很少是走心的那种笑,多数是那种经过脑子处理以后才发出的笑。
这天上午,胡可来正在办公室陪客人喝茶,忽然,门被“咣”地一声踢开。
胡可来闻声一惊,抬头向门口看去,一个面容清瘦的年轻人缓步走了进来,正是李二狗。
胡可来和他对视了一眼,立马浑身一哆嗦。李二狗目光如电,盯着胡可来,胡可来不敢再正视他的眼睛,因为他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寒意。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这样的感觉,那目光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威慑力。
他避开二狗的目光,斜眼打量着这个在大冬天仍然穿着单衣的年轻人,感觉来者不善。胡可来的大脑飞速运转,搜索着他可能得罪过的所有仇家、大人物,但是无一结果。李二狗的这身打扮和气度跟年初在这里背煤的李二狗已是天壤之别,况且,那个李老实和李二狗他早就忘记了,那样的小人物就像是一只蝼蚁,死了就死了,怎么可能在他的心中还留下什么印象!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胡可来高声喝道,声如洪钟,震得吊顶一阵抖动。他想先声夺人。
要是搁一般人,就这一声喝斥,可能就被吓破了胆。
李二狗面色平静如水,脚步不快却丝毫没有停顿,继续向前,朝胡可来走过去。缓缓开口道:“我叫李二狗,我的父亲叫李老实,他去年年前死在了你们矿上。我今天来是要取回我父亲的骸骨。希望你能配合。”
李二狗?李老实?年前?骸骨?胡可来脑中一阵过滤,终于想起来点什么东西了。
“你是那个傻子!?”胡可来伸手指着李二狗,惊叫一声。由于李二狗是个傻子,在背煤的工人中比较特殊,因此他有些印象。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快如闪电,没有人看清李二狗是如何出手的。
胡可来的头被打得转了九十度,左脸上多了四个明显的指痕。李二狗掏出手帕擦了擦右手:“请你说话小心点。”
胡可来哪里吃过这样的亏?都是他打人家,哪里有过人打他的。看着来人身材清瘦,竟敢一句不合就向他出手,还当着几位客人的面,这气如何咽得下?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火炉,炉口上放着一把火钳子作为支架,支架上放着一个铝制的茶壶,火钳子已被炉火烧的彤红,茶壶盖在不停地跳动,壶嘴向外呼呼地冒着白色的蒸气。胡可来左手一把抓起那个茶壶把,就将那壶连同水一起向李二狗的脑袋上砸去。
“我艹你妈的!”
这种近距离的攻击几乎无处可躲。尤其是那满壶的热水,一旦触碰水壶,就会喷洒开来,令人防不胜防。旁边的客人都惊得急忙向后仰去,生怕被那开水溅到身上。
李二狗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他并不正面触碰那茶壶,而是迅速将身一缩躲过那壶。胡可来抡了个空,由于用力过大,身体一个踉跄向右侧倾斜。李二狗复起身上前,“啪”又一记响亮的耳光,快如闪电,胡可来的脖子又反向转了九十度,右脸上又多了四个明显的指痕,牙也掉了几颗。如果高建在场,他可以看出这一巴掌正好抵消了胡可来身体右旋的角动量和身体右倾的动量,但是茶壶的惯性仍然保持不变,胡可来的左手忘了松开,那茶壶就带着他的左臂绕着他的脖子直接砸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然后脱手而飞。
李二狗又掏出手帕擦了擦左手:“告诉你了说话小心点。”
“啊——!”
胡可来一声尖叫,一股热水顺着他的脖子直下后背。他连忙扒扯衣服,可是冬天穿的棉衣太多,一时脱不下来。
“快来人!”胡金来大叫一声。门外立马冲进来几条壮汉。
“给我宰了他!”胡可来一边扒衣服,一边冲着二狗杀猪般吼叫,喊声震天。等他把上衣扒下来,后背已一片通红,鼓起一大片水泡。脸上和头上也因溅了些水,局部被烫伤。黝黑的脸涨得如猪肝般暗红。
四条壮汉向李二狗猛扑过来,突然,一片光芒闪过,四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浑身抽搐,痛苦不堪,叫声惨烈。
几位客人吓得连连后退,向四边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