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刚刚在说流云，又没点到他。

真是莫名其妙。

黎笙也没在意他的注视，拿起水拧开瓶盖就喝了起来。

驾驶座上，纪开诚早早就把广播关了，但因为气氛不对，他试图调节，于是清了清嗓子道：“要不还是换个话题吧，这话题太沉重了……”

“对对对。”沈明枫精神一振，一扫刚刚的萎靡，咋咋呼呼道：“五哥，我这次是追过来帮忙的！”

沈休辞没有回应。

他眺望着车窗外，看着漫天扬起的沙尘，一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里浮现出种种情绪。

黎笙刚刚说的话，为他争辩的那几句，就像是滚烫的岩浆，瞬间融化那一层层坚冰。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他依稀记得当时那个同伴的眼神，在面对他的枪口时，浑身是血的同伴露出了一抹释怀和歉疚的笑。

释怀那无休止的折磨终于得到解脱，歉疚让他背上亲手杀了自己同伴的愧疚。

沈休辞闭了闭眼。

脑海中回荡的，始终是黎笙刚刚说的那几句——

【如果是我，我同样会这么做。】

【这个牺牲的卧底队员是英雄，毫无争议的英雄。】

【流云，亦是。】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千夫所指，无尽抹黑都听过，哪怕就是沈明枫也满脸唾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满脸唾弃，骂他一句冷血无情。

而他得到的第一句理解，来源于黎笙。

也就只有她会为他辩驳回去。

哪怕她和流云不熟，却依然站出来，字字句句都和他心意相通。

沈休辞垂下眼眸，遮住了桃花眼中不断涌现的流光。

副驾上，毫无察觉的沈明枫还在喋喋不休，嚷嚷着：“我可没有吹牛，你们就放心吧，不管找什么药材，不管它多难找，只要有我出马，那就绝对没有找不到的！”

黎笙像是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问了句：“哦？这么有自信？”

“嫂嫂，你可能不知道，我运气贼好，路边买个饮料能中再来一瓶，随手买个彩票能开出大奖，就连小时候被人诓骗着坐上了个随时会断的秋千，都是我下来之后秋千才断！”

沈明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信满满道：“我可是天选之子！”

黎笙倒也很给面子，笑道：“好啊，那都看你的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等下一站目的地到了之后，沈明枫扛着小铲子就和其他手下吭吭哧哧一起去挖树。

黎笙也想过去，可就在她下车之前，沈休辞突然间伸手拽住了她。

“吱吱。”

“嗯？”

黎笙回过头，只见沈休辞笑了一下，那本就潋滟的眉眼，犹如浓墨晕染开来，层层叠叠，极为撩人心弦。

黎笙被这美色晃了一下神，随后就听见沈休辞对她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