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境老头,我敢说,你绝对出不了临天塔!”萧薄湘忽然放声道,说出来的是相当不敬的话。
缘境又笑了,他不曾讨厌过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徒弟身旁的小姑娘,即便她讨厌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讨厌过。他欣赏她,甚至觉得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自己的徒弟。只是可惜她太凉薄。
“我能活着出临天塔的可能只有一成。”即便口中说出的是这般令人绝望的话,缘境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所以,说白了你就是去送死吗!还是说,只是想比御君绝早死一刻,不想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萧薄湘对缘境的这话十分不满,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缘境死不死她不管,拖累了御君绝她不能容忍。
“换个人吧,只有一成把握也太可笑了!”
“达摩寺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踏进临天塔,活着出来的可能连一成都不到。而且,我不仅是君绝的师父,更是达摩寺的住持,我不能因为君绝,让其他弟子去为君绝去送死。”
“阴阳草在临天塔的哪里?”缘境有整个达摩寺要顾,但她可以只顾御君绝一
个人。
“我听闻临天塔共有七层,其中第三层里存活着历史上最凶猛的魔兽,但是出口只有一个,就在塔顶,所以但凡进了临天塔的,便必须闯过七层。萧施主,我知你此刻的心思,你若是贸然前去,活着出来的可能,别说是一成,而是根本没有。”
“在我看来,一成不比没有好到哪里去!缘境,我只等你半个月,半个月内你没回达摩寺,我就当你是死了,到时,我会进临天塔。如果因为担心自己会死,就不去抓住这最后一点希望,我会后悔。所以哪怕死在里面,也无妨!”
缘境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出现在他脸上的是怔愣。
他未曾想到的是,原来萧薄湘也有这样的决心。
“萧施主,你可知道,我所做的,不是拆散你和君绝,只是想考验你。我很喜欢你,你不能入达摩寺门下,我也将你当做达摩寺的一份子看待。我所希望的是,当我阻挠你之时,你能觉得君绝对你来说越来越重要了,直到你能有豁出一切去对他好的决心。”
“可惜,考验还没有正式开始,看来就要落空了。君绝是我的徒弟,我无法看着他死去,所以想要亲往临天塔,那对我而言似乎是最好的做法。但我同样也不希望你死去,哪怕君绝死了,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所以,可否请你也珍惜自己的性命。”
缘境的声音里染上了无奈的情绪,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无论对于萧薄湘而言,还是对他而言,他心里的情绪向来不外泄,可是他也不是看淡一切的圣人。
“你双眼一闭,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你没管不了我。但是,在你闭眼之前,派些人去调查一下御君绝因何突然寒毒发作!”
“
早点睡,早点出发。半个月很短!”
萧薄湘转身之际,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一道沉重的喘气声,这一刻,她能感受到,这位达摩寺的住持,拥有着年轻的外貌,是的确已经老了。
离开维摩居室后,萧薄湘直奔御君绝的住所,待到看到御君绝脸色苍白,唇色发紫,毫无生息地躺在那里时,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她明明已经追着军队去了,却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她何其没用。
“萧姑娘,住持让我留下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全部差遣我去做!”守在御君绝床边的净真一见到萧薄湘进来,便立即站了起来。
萧薄湘扫了一眼净真身上还没处理过的伤口,只冷淡地开口道:“出去,这里不用你管。”
接下来,她只等半个月,半个月里,她会一直守在这里。
“萧姑娘,我……”净真从未见过御君绝这般只能苟延残喘的模样,也不曾受到过萧薄湘这般冷漠无情的态度,心下更是难过。
“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别让御君绝白救了你。”萧薄湘不耐地道。
净真低头一看自己的模样,愈加羞愧,立即转身走了。
萧薄湘在床边坐下,心中开始想象自己昏迷的那一年里,御君绝的心境。
太阳没有那么快升起,似乎是黑夜被无尽地延长了,烛火亮了一夜,可当朝阳透过窗户映照进来,照亮御君绝毫无血色的脸时,萧薄湘也不觉得有半分好受的滋味。
她尽量不去想象失败的后果,那样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帝景和夜疏影也都感受到了萧薄湘的情绪,可是在这件事上,他们谁也帮不了她。但是,平心而论,哪怕御君绝真的这样死去,他们也绝不愿意看到萧薄湘跟着御君绝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