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迷迷糊糊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墨染宸不忍,挣扎着醒了过来。
“王爷,你醒了——别动,当心伤口!”欣远扶住榻上想要起身的墨染宸——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出戏,那青衣女子一剑刺来时,他还是捏了一把冷汗。
“咳……我没事,霖儿……霖儿她怎么样?”想是咳嗽牵动了伤口,墨染宸皱了皱眉——这一剑拿捏得可谓恰到好处,加之提前算好时间服了药,他当时虽然气息全无,骗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清醒之后却能很快恢复元气。
“霖姑娘还没有醒,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她……”欣远神色微变——他们都知道墨染宸的计划,唯独把阿霖一个人蒙在鼓里。他真的不愿看到,霖姑娘痛心疾首的样子……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她没事就好……等她醒了我自会同她解释,”墨染宸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心里却十分平静——或许只有人的心完全安静下来后,才能发现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当他查到辛遥之死与太后有关时,他就做好了准备。他不想阿霖为难,所以他只能自己夹在中间殚精竭虑。他的温柔和温暖,真的都只给了对他而言对的那个人。
琉璃阁一事的幕后主使,他曾一度抱着侥幸心理,反而是暮吟点醒了他,面对现实……
江湖还是朝堂,他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虽然他知道无论怎么选,他都可以让霖儿留在他身边——可他心里也清楚,如果没有他,霖儿必定会属于江湖,就像雪尾鸢不可能喜欢被关在笼子里一样!
漫逐梁间燕,谁巢井上桐。
空将云路翼,缄恨在雕笼。
“阁主,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呢?”青衣女子扯下脸上易容的人皮面具,看着一旁把玩琉璃剑的暮吟,“其实阁主要得到琉璃剑,大可不必如此费事儿。”
暮吟侧头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睛沉睡不醒的阿霖,摇头笑了笑:“我也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会成为知己,帮她——也是在帮我自己!”
“那阁主,您的身份这回可就瞒不住了。”青衣女子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帮阁主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下又快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我本来也不想一直瞒着她……而且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当初没有告诉阿霖她天祥阁主的身份,是怕她多心——暮吟难得地叹了口气,“毕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人”字两笔,一笔写得到,一笔写失去。得到时无需得意,失去时又何必叹息——如果相遇是上天所赐,那么失去便是无缘所致。她相信这场缘分,所以愿意赌一把!
人生的山重水复曲曲折折,以及那些风霜雪雨坎坷泥泞,虽然不相同,带给人的感受却都差不多。
“一直以来,老夫都以为墨染志在朝堂,不曾想,是老夫错了。”待到伤势好转之后,墨染宸一个人去了相府。
“朝堂也好,江湖也罢,墨染志在万民,在哪又有何区别呢,相爷说是也不是?”墨染宸笑道——宰相大人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笑得如清风朗月般自在逍遥。
这一瞬间,他已不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而是一个逐风为马的江湖中人了。
阿霖醒来时,看到榻边一圈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