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狗退缩,“我脚上有泥水。”
伊仙臣不以为意:“在地上走,有泥很正常。”
没有声响。
伊仙臣奇怪地回头,“还不上来?”
她胆怯地看着不宽的浮剑,“我家的京都没有剑修。”
伊仙臣玩笑:“你家不是药山崖吗?”
“我是去给家族培育灵植的。”
伊仙臣若有所思,“你做的事情跟五师妹不一样。”
她不作声。
他伸来手拉刍狗踩上剑,弯起嘴角:“我在园子里养伤时,觉得你一个人很会玩。看见你一个人在园子里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弄完园子编篱笆栅栏,压制药糕又晒灵果干,有时支起篓子给你的狗儿猫儿捕鸟吃,真有意思。”
刍狗满脸紧张的对着悬空的剑,慢慢的抬起脚踏上去。
他的腰上圈住一双瘦弱的手,刍狗害怕地把自己固定在主人和他的飞剑上,伊仙臣被触碰的地方过了电一般,他年轻俊美的脸发懵的一怔,心突然发热的怦怦跳起来。
她在背后小声解释,“我没有玩,那不是玩。”
那是干活,她需要自给自足,自用自造。
伊仙臣御剑飞起,“可你做事不累,看外面的农夫农妇栉风沐雨,多是满面风霜。他们皮肤黝黑,眼角磨得发红,指甲缺损、手脚生茧……”
她把有茧的手指收握进手心,“因为我日常吃的是灵植。”
伊仙臣回头笑,“你今年多大?”
看到她在身后蹙眉紧闭眼睛,紧张地抱紧他的腰,根本不敢往高空下看。
“你是第一次乘飞剑?”
刍狗嘴唇发白,微微睁开杏眼,皱着脸点点头。
伊仙臣哈哈,“你可不会吐吧?”
刍狗的手臂收得更紧了,整个人害怕地往他身上贴。
他身上透出一阵莲花和檀木混合似的香味,刍狗把头埋在他背后,伊仙臣的袍袖鼓风,在她耳边咧咧作响。
山河掠去。
伊仙臣畅意大笑,迎风爽朗道:“南风吹山作平地,帝遣天吴移海水。王母桃花千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
她小声开口,“什么意思?”
伊仙臣高兴的说:“万物是光阴过客,长寿短寿、移山填海、仙境圣景,对宇宙来说不过一瞬的尘埃。想到这里,真该无忧无虑的活着!”
刍狗怔了怔。
他感到刍狗在后面点了点头。
风停下来时,伊仙臣说:“我们落地了。”
刍狗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陌生的湖岛美景。
“伊公子,这里不是药山。”
“这里没有雨。”伊仙臣说,“我们不如待到药山雨停再走。”
刍狗抓住伊仙臣的手,着急道:“我要回去。”她不想去外面。
她尴尬地抽回手,被伊仙臣反手握住。
他弯起明星似的眼睛,“别怕。”
刍狗没有反抗,修士的话,弱小的她一向必须听从。
他的手心温暖,有剑茧,和她干农活的手竟然一样。
刍狗惊疑不定,这时伊仙臣问:“刍狗,你一个人在山上,真的不寂寞?”
刍狗胆怯地看他。
他又说:“我和你,算是朋友吗?”
刍狗摇头。
不是,不应该。
我怎么能是厉害的武修的朋友?
我只能是被他们所救的脆弱凡人。
伊仙臣继续握着她的手,这时远远来了一群女子,在湖边捶打浆洗衣服,说说笑笑。
刍狗小声说:“伊公子,你若需要什么灵药制丹,可以命我种出来。”
“为什么要命令你?”
她脸红,“你送我灵宝,作为报答.......”
除了种地,她不会别的。
“你要还礼,为我过一次生辰不就行了?”伊仙臣揉头思索,“我闭关的时候太多,倒不记得生日了。”
刍狗老实地问:“那怎么办?”
伊仙臣笑嘻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刍狗伸手揉擦脸,以为沾了脏东西。
这时走来一位打水的年轻书生。洗衣服的女人哄笑起来,推出一个羞红脸垂下头的女子,与那个书生牵住手一起走了。
伊仙臣远望这一幕,又说:“休洗红,洗多红色浅。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
“什么意思?”她又问,“伊公子,这是和时光变化一样的意思?”
年轻的男修脸红。
“刍狗,我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