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后面传来一声闷响,远处有一座山峰撞落进什么东西,树里的鸟惊吓乱飞出来。
伊仙臣要回头看那里,何世殊按住他肩膀,侧设挡住他视线,嘴角带冷冷的笑意。
“无事!我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一只大蠢鸟掉下去而已!二师兄,咱们速回洪炉大冶,别误了掌门师兄的正事。”
伊仙臣点头前行。
半刻之后,伊仙臣忽然折返,挥开拦他的何世殊。
“二师兄!”
飞光如箭,落到山顶。
一座珠花飞舟撞折在山壁突兀冒出的青松上,松下有一片泥潭,一个人影满身泥泞,正在奋力挣扎向外游。
土腥味的深褐色泥水从刍狗满头满脸浇下,小鸟扑动翅膀抓住她头发,奋力想把她从泥水里拖出来,吃力的大叫:“往前!快到岸了!”
刍狗衣服里全是泥水,手脚越来越沉,泥水糊面,淋漓从眼皮上不断浇下,她的眼睛看不见前路,到处摸索。
一只手忽然掐住她,把她整个人拖出泥水。
小鸟不作声了。
何世殊的声音响起,仿佛漫不经心的挂着笑,“师兄,路过这只脏水遍身的泥猴子,难道是什么宝贝?”
刍狗大喘一口气,接着呕吐呛进喉咙里的泥水,擦抹眼皮上的泥水。
三四十年后,伊仙臣垂下俊美漂亮的眼睛,面无表情的低头看她。
她胃里一阵刺激搅动,浑身战栗得哇的一口,继续朝伊仙臣的脚下吐。
刍狗控制不住,心里全是被毁灭一切的恨意。
直到她吐完,两个洪炉大冶修士默不作声。
伊仙臣屈膝蹲身,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泥巴,扼住她的脖子冷笑。
“今日后悔来找我,三十五年前,怎么不答应?”
刍狗无声,两手陡然抓紧他的衣袖,溅起一身泥水。
何世殊记恨山嵋之死,厌恨的退后。
伊仙臣背后玉剑发出清鸣,他阴沉下脸,抓起刍狗上飞剑。
何世殊生气:“二师兄!你刚补完心,又要和她纠缠起来?”
刍狗知道自己狼狈难看,又无修士灵气,唯恐伊仙臣憎恶后悔,踏上剑修的飞剑就不走,向前死抱住伊仙臣的腰。
小鸟踉跄钻进她头发,瑟瑟发抖。
何世殊在后面冷冷注视忽然死皮赖脸找来的刍狗,冷笑鄙夷:外面的苦吃够,终于当不了贞洁烈女了?
洪炉大冶门人弟子仰头看见伤愈的二师兄从屠魔大会归来,正欢呼叫喊时,看到俊美漂亮的二师兄身上沾着个泥巴人,头也不回的进入铸剑青峰。
刍狗盯住下方的洪炉大冶,一条无尽天瀑倾斜至光华灿烂间,远处一座高台鼓声擂响,声声传来武修高喝。
洪炉大冶奇景不绝、广阔无边、不知哪里是开始,哪里是边界!
她根本记不住那么多地方,也来不及看清,景观自眼前飞速而过。伊仙臣突然停住,把她重重拽下玉剑。
木门洞开,刍狗看到她几十年前在药山种地时居住的院子,一模一样的出现在伊仙臣修炼的山峰。
原来有的人活在往昔,从没走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