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冰凉寒意自心底开始蔓延,将陆谨紧紧地裹在里面。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他还是忘不了。
每一次挨打,每一次惩罚,每一道伤痕,都是那对母女带给他的。
撕裂的皮肉会长出新的肉芽,断裂的骨头也会重新连接,挨打的疼痛会消散,但内心疼痛的记忆不会。
这些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并伴随其十多年,每一次回忆起来都痛彻心扉。
阮梨初见他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心中又心疼又愧疚。
这段时间她将从前共过的每一场梦以及现实中的每一次相见,全部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曾经他说的那些听不懂的话,做的那些让人理解不了的行为,经过反复推敲和琢磨后有了新的理解。
阮梨初知道这些是陆谨的心理阴影,她也不想提,但为了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只能忍着心疼说下去。
咬了咬牙,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为了让别人满意,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子,野男人......你很辛苦吧?”
陆谨一脸震惊,木然的点点头,表情都凝固了。
这一瞬间,他彻底相信了阮梨初是真的猜到了些什么,不止表象,还有隐藏于表象之下的真相。
男人的反应和阮梨初预料的一样,她抬手,指腹轻轻地落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深邃的眉目间,溢满心疼。
“你的过去,我没资格让你忘记,但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不论有多少痛楚,都有我分担。”
刹那间,陆谨心上仿佛被重重一锤,又疼又麻!
自被骗到皇宫后,这些年来他不知遭受过多少苦难与委屈。除了隐忍,他再无他法。
哪怕他已经坐上帝王宝座,却依旧要受制于蛊毒。
陆谨从未想过有人能看到他背后的脆弱,读懂他的情绪,心疼他的委屈,哪怕遇到了阮梨初,他也不敢奢望。
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将他看穿了,还是在他什么都没有说的条件下。
更没想到她说的不是让他忘记回去,而是陪着他一起面对。
他眼眶通红,声音哽咽:“阿梨,我......”
阮梨初急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唇,一双明澈鹿眸定定的望向他,“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就好。”
事情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若真的如她所料那般,那一切还是由她来引导比较好。
陆谨眸光闪了闪,喉咙滚动两下,微启的薄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轻轻颔了颔首,低嗯了一声。
阮梨初的手指微微偏移,慢慢抚上了陆谨眼尾的那颗红痣,微捻了下,在数秒后移开,缓缓下移到了唇下的那颗小痣上。
摩挲了好一会儿后,她才不紧不慢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酌情回应,不知道怎么回的话就点头或者摇头。若是实在不方便的话,那就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我可以自行判断。”
“好,我明白阿梨的意思了,我不会冲动。”陆谨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的小阿梨聪慧至极,想必是已经猜到了他上次晕倒的原因,所以才会反复强调由她来说。
而且她还考虑到了他可能会无法回应,让他用动作代替言语。
就连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即动作也不被允许,她也考虑到了。
如此心思灵敏,虑事周到的小姑娘,竟然让他遇到了!
陆谨此生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三月的时候去了趟边关。
若是早知道悬崖底有个阮梨初,他早就自己主动跳了!
......
“听说宣王没上过几次朝,也很少出席宫宴,像围猎那样的活动也鲜少会参加,是么?”
“嗯,几乎是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