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鸢不清楚这位京兆少尹的脾性,便决定照着京中流行的素斋风做一顿朝食。
天还蒙着黑,厨房亮起灯。
茴香打着呵欠加水揉面,崔令鸢将杏仁剥去外壳外衣,碾磨成末,再加些山药泥,与牛乳混合,入锅熬煮。
丁香接过勺子,替她继续搅拌,茴香已经用梅花模子印出一朵朵花瓣形面片,下入清水中煮开。
滴两滴梅花香露,加些蔗浆,带着梅花清香的梅花汤饼便好了。
缀点一小碟蜜渍梅花,食芳着,精致风雅,虽不能饱腹,一闻幽香足矣。
崔令鸢又做了最拿手的玉尖面,却不是蒸的,而是在平底铛中煎至底部金黄焦脆,一枚不过存许,玲珑可爱。
杏仁露、生煎包、梅花汤饼,这是主食,又再做了几个快手的家常小菜,烧盐芋、拌菘菜、熬豆腐,便叫婢子送去。
齐衡方与沈晏说完,口干舌燥,干脆将卷宗从桌案上推了过去,让他自己看。
“这只是抄本,原本我是断断带不出来的。”
“知道。”沈晏一边翻看着,随口应道。
这上面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青云寨一案,先前那大寨主招供的他知道的都差不多了,这会主要是看昨日那几人的供词。
那阮银龙倒是个硬骨头,丢了胳膊,又用了刑,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背后人,说是义气。
呵...沈晏冷笑,义气,他若真有这东西,又怎会决定放弃尚在牢里的大寨主?还不是寄希望于对方能将他救出去。
但他能想到那人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其余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脑子了,七七八八的也说了不少,虽没有最核心的,但...
“此事可要提前告诉太子殿下?”
和他一样,齐衡亦是出身崇文馆。
沈晏放下卷宗,淡淡道:“陛下仁厚,希望太子友爱手足。”
“嗤”地一声,齐衡笑了,“这是谁不友爱,还能利用这个来挑拨你们。”
“你当不会那么傻吧?”齐衡还没见过崔令鸢,却也听过其美貌之名,难道?
顿感危机。
沈晏瞥他一眼:“便是不为太子,青云寨这等穷凶极恶之徒,也留不得。”
齐衡便放下心来。
这时刚好门外阿昌来禀:“阿郎、齐少尹,娘子念及二位尚未用膳,送来朝食。”
“嗬这么一说倒是真饿了,一整晚劳心费神的。”
齐衡直接起身开门。
丁香与茴香轻手轻脚将东西放下,又安静退了出去。
“嗬,梅花汤饼...这是什么?”
齐衡颇为新鲜地打量着桌上朝食。
“尝尝看。”沈晏虽表情淡淡,但其实已经笃定一会儿这人尝到阿翘手艺之后会露出怎样神情了,故而语气有些藏不住的矜骄。
齐衡也不跟他客气,伸长筷子去夹那煎过的玉尖面。
从后院送来,温度已经凉得刚刚好了,温热的汤汁在口腔迸溅,鲜咸的味儿,底部酥脆,上层柔软,豕肉细腻。
齐衡大为惊异,来不及说好或不好,立马去夹第二枚。
......
沈晏想炫耀阿翘是一回事,可真当齐衡追着问想将他府上“厨子”挖走的时候,他又忍无可忍地将人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