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都是先入为主的概念,简琼在边上看着,就觉得这人不仅高傲,还虚伪。
所以当有婢子来禀报老夫人睡醒来,崔令鸢起身准备前去镜春斋时,简琼也开口道,
“晚辈初次登门,我也该去拜访老夫人才是。我与三娘子同行吧。”
崔令窈忙道:“这会子过去,老夫人怕是还没进膳和汤药呢,不得空招待姊姊,还是一会儿我让人通传一声,再带姊姊过去吧。”
简琼淡淡道:“我是晚辈,老夫人既身子不适,哪有叫费心安排我这个晚辈的道理。不必劳烦二娘子了。”
崔令窈蹙了蹙眉,脸上有些儿不好看,到底没再说什么。
到镜春斋,才跨进院子,就见仆妇刚撤了朝食,小厨房里飘出来一股清苦药味。
门口闪过一片袍角,崔令鸢看清那人身形,笑了笑,“简姊姊和阿兄还真是有缘分啊。”
简琼被她揶揄得红了脸:“我可不知他在,我来拜见老夫人的。”
崔令鸢点头,笑道:“阿兄最是孝顺,前院还忙着,听说老夫人醒了,还特地过来看望。”
顺嘴的人情,让简琼对崔应璞印象更好。
听她一口一“阿兄”,脸上神情也流露出亲昵,简琼稍稍放下心。
看来崔大郎至少明面上有个长兄的样子。
及至了屋内,崔大郎先是一愣,而后快九尺的汉子,站起来快有屋顶高的人,瞬间通红了脸。
老夫人虽此前未见过这位,但一下就看出来了长孙的羞赧,笑而不语。
简琼本来没什么害羞的,被他的过度反应跟镜春斋主仆打趣的目光弄得也有些脸红。
仆妇们都忍笑,崔令鸢笑够了便解围:“阿兄快去小厨房看一看,药煎好了没?”
崔大郎逃也似地匆匆而去。
几人重新叙了坐,老夫人和蔼地问候起简琼来。
先问她岭南气候和生活习惯,再问回来长安可习惯?
老夫人年轻时随父亲外任,很去过几个地方,途中曾路过惠州,那时暴雨季节,山路难行,便停驻了一段时期,故很能说上几句。
“那边的荔枝好,年年运来长安。我却最喜欢那边的卢橘和杨梅。”
如今老太太清醒时间多,也恢复了往日的健谈,笑着回忆,“那边的海鱼海虾最新鲜,渔民们才捞上来,还活蹦乱跳的,午时就上了人们餐桌。”
简琼被短短三两语也勾起了回忆,怀念起来。
在她们谈论岭南水果海鲜的时候,崔令鸢端着一张云淡风轻脸,想的却是白切鸡猪脚饭叉烧包牛杂粉……唉,越发俗了。
药自然还没熬好,崔令鸢只是找个由头暂时支走崔应璞,让气氛打开些。
老夫人主讲,有她凑趣,当崔应璞再回来时,屋内已经热络起来了,简琼正笑着讲与外祖父进山的趣事儿。
“哎,大郎回来了。”老夫人第一个发现他,笑道。
崔应璞原本还在屏风外犹豫,这会被发现了,便抬脚走了进来,温声道,“祖母、三娘……简娘子。”
简琼点点头,微微一笑,并没说什么。
崔应璞则被她那一笑晃了眼,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