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差吏不可置信地大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知府大人怎么会要求退兵?”
闻言,安主簿随手将手书递到对方面前,“若是不信,你自己看吧!”
为首差吏一把夺过手书,仔细阅览,脸色却越看越黑。
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慕容卓亦是一头雾水。
以他对知府的了解,对方不可能就这么罢手啊?
“安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得此言,安主簿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卷轴来,将之递给了对方,言道:“很简单,知府大人所求,不过是考评来临前再获一桩功绩。你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慕容卓当即接过卷轴,展开一看,却发现是一张契书。
上面大致言道,若他就此罢手,并将要犯的尸首亲自带回,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知府都既往不咎,他甚至可以继续拥有官身。
可若他执意为一个死人打抱不平,那好。
一月之内,其必须带队剿除最近流窜到应平府曲阳县一带的山匪。
一月之后,待得剿匪事毕,知府便会削去他的官身,贬为庶民,家产也将充公。
如此,他与知府之间的情念,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今晚知府也会直接勒令退兵。
至于齐晟的尸首,知府也不要了,任凭他处置。
看完之后,慕容卓二话不说,将自己指尖咬破,在契书的最后以血画押。
见此,安主簿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出我料,你啊你,还真是一条路走到黑,一点余地都不留!”
闻言,慕容卓却是轻快一笑,“还是安兄懂我。让吕大人作出如此让步,想必安兄也费了不少唇舌,请受小弟一拜!”
说着,慕容卓就要单膝跪地拜下去,却被安主簿及时拦住。
“别别别,折煞我也!当年若不是贤弟,愚兄妻女焉能活到今日?这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慕容卓抬首定定看着对方,眼中动容不已。
他明白,对方能在他离开后的短短时间内劝服知府,并写下这样两张契书和手书,还能及时赶来这里,一定做了非常大的努力。
其中之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真的只要一功换一功,吕大人就做出了如此让步?”
削职为民什么的,反正官职他不在乎。
正好可以得到自由身,以后重新当他的江湖客。
家产充公他亦不在乎,反正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吕大人应当知道,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东西。
那么,真的只要一功换一功,之前他所做的,对知府来说可以称得上忤逆之事,就能既往不咎了吗?
看着好友不解的神色,安主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后俯身在对方耳边说了什么。
其余人可能听不到,可重凡这个第一视角的旁观者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跟大人说了,江湖之人莫要强逼,逼得紧了,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如放之一马,也好为自己留个余地。”
说完,只见安主簿站直了身子,轻抚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自得的笑意,老神在在。
闻言,慕容卓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知府能这么快罢手。
原来还因着这层啊!
世人皆知,江湖客是一群重情义而轻生死之人。
若是将这样的一群人逼得狠了,不仅会损失自己大量人手,以后说不定还会遭受对方的报复!
更别说慕容卓在知府手底下当差这些年,对知府也算了解一二。
知府想必也明白,若真将自己这个手下逼得急了,对方绝对有能力做出对自己不利的行为。
虽然依仗慕容卓的心性,他会不会做这样的事还不一定。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