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慈禧太后阴沉着脸,那精心描绘的妆容此刻也难以遮掩她内心翻涌的恼怒与不安。她迈着沉重且急促的步伐回到寝宫,身后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整个队伍沉默而压抑。
一进寝宫,慈禧太后便怒声喝道:“来人,速速将李莲英给我叫来!”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犹如一道惊雷,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和急切。
不多时,李莲英便匆匆赶来。他一路小跑,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神色紧张又惶恐。进入寝宫后,他“扑通”一声跪地行礼,声音颤抖地说道:“太后娘娘,奴才李莲英给您请安。”
慈禧太后坐在雕花檀木椅上,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李莲英,迫不及待地问道:“今日朝堂之上,群臣皆要哀家还政于皇上,你倒是说说,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才好?”她的语气急促,话语间透露出深深的焦虑和不安,那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也因愤怒而略显扭曲。
李莲英微微躬身,头垂得更低,眼珠快速转动,心中一阵盘算。他深知此刻的回答稍有不慎,便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稍作停顿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娘娘,依奴才之见,这权力之争说到底无非是为了能够尽情享受荣华富贵。这些年来,您为了这大清江山可谓是呕心沥血、劳心劳力。对外,您要应对列强的虎视眈眈,与他们斗智斗勇,努力维护我大清的尊严和领土完整;对内,您要平衡各方势力,稳定朝局,调和各方矛盾,让这朝堂之上的众人皆能为我大清效力。无数个日夜,您殚精竭虑,筹谋规划,才有了如今这还算安稳的局面。您所付出的一切,奴才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李莲英偷偷抬眼观察了一下慈禧太后的脸色,见她神色稍有缓和,继续说道:“您该有的尊贵和奢华您都已经拥有,这是您应得的。可如今这局势对您颇为不利啊,那些大臣们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同治帝亲政。他们只看到了皇上的年轻气盛,却忘记了太后您多年来的付出和功绩。他们如此短视,实在是让人气愤不已。”
李莲英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太后娘娘,奴才觉得,不如暂且放权给同治帝。这样一来,您还能落得个顺水推舟、宽厚大度的美名。众人会称赞您的高风亮节,说您顾全大局,为了大清的未来,甘愿让权。二来您依旧可以安享尊荣,过着富贵无忧的生活。您还是这宫中最尊贵的人,无人敢轻视您半分。再者说,同治帝毕竟年轻气盛,经验尚浅,未必能妥善处理好这诸多繁杂事务。朝政之事,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在处理政务时,难免会出现差错和失误。到那时,您再出面收拾残局,重掌大权,那也是名正言顺,众人也无话可说。”
慈禧太后听着李莲英的话,脸色阴晴不定。她缓缓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在屋内来回踱步。她脚下的绣花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她内心纠结的写照。
她的目光时而凌厉如刀,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看穿;时而又犹豫迷茫,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力和难以抉择的痛苦。
“哀家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难道就这样轻易放手?那些大臣们,平日里对哀家阿谀奉承,关键时刻却都倒向了皇上!”慈禧太后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不甘和怨恨。
李莲英赶忙跪地,磕头说道:“太后娘娘息怒,奴才只是为太后娘娘着想。如今形势逼人,若强行对抗,只怕会引起更多的麻烦。倒不如以退为进,等待时机。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后娘娘您的智慧和谋略无人能及,暂时的退让只是为了日后更好地反击。”
慈禧太后重新坐回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唉……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哀家争权多年,历经无数风雨,确实也该歇歇了。只是,这心中终究是不甘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李莲英抬起头,看着慈禧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您放心。就算放权给皇上,这宫中的一切还是您说了算。那些奴才们哪个敢不听您的吩咐?只要您一声令下,奴才们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而且,这朝廷中的各方势力,哪一方不是看您的脸色行事?皇上纵然亲政,也离不开您的指点和支持。”
慈禧太后沉默不语,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回忆过去的种种辉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罢了,罢了。就依你所言,放权给那小子。就且看他能在这朝堂之上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若他敢有半点对哀家不敬,哀家定不轻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李莲英连连点头:“太后娘娘圣明,定能逢凶化吉,永保尊贵。”
李莲英从慈禧寝宫出来后,长舒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的行动。其实,李莲英乃是慈安太后安插在慈禧身边的卧底。他深知此次消息的重要性,必须尽快将慈禧太后的决定传递给慈安太后和同治帝。
李莲英加快脚步,穿过一道道宫墙和回廊。他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和忙碌的宫女太监,小心翼翼地向着宫外走去。一路上,他的心跳如鼓,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