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过一乡下婆子,与尹府无亲无故,人家这样说,李姥姥自惭形秽。她怪自己该明白,尹府再怎么败落,千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可能真把安歌儿搁浅乡下?想通了,李姥姥再不舍,也只能心中唉叹:神龙盘距水晶宫,凤凰栖身梧桐木。野草随地生,牡丹择土开。我这农家破院哪容得下金枝玉叶?
李姥姥好声嘱咐安歌儿要乖巧听话后,送她上了那辆豪华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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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把安歌儿载进了苏府。
安歌儿身体流着贵族的血,就算放乡下养,穿着质朴素色的粗布衣,也掩不住本质的贵气散发。加上她一张纯洁雅致的小脸儿,见了来迎她的人,便天真淡淡一笑,再浅浅行一福礼,如此美丽可爱的笑能把任何人都给融化。苏广图和杨梅画第一次看见这女孩,既妒羡又喜爱。心中只叹为何自己的女儿就没福分出落成这等脱俗模样儿。
苏广图和杨夫人故作不知,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歌儿是识字的,但去接的仆人没让她看那“托孤信”,给不识字的李姥姥看的是“托孤信”,对安歌儿说的是好心人愿意接养她。安歌儿不知此刻出来见她的是什么人,故不轻易说话,只微微笑,看着他们。
苏广图和杨梅画陡然意识到不能让她用原来的名字,两人附耳说了几句话,便准备给安歌儿起个新名字。这时他们的女儿苏乐烛进来了。
烛儿见了安歌儿,上下打量后,似乎很喜欢,立刻拉安歌尔的手,要她陪去花园看蝴蝶。
杨夫人拦她道:“烛儿,母亲还没给她起名字哩。”
“你几岁?”烛儿问安歌儿,眨着没什么神却纯净的眼睛,声音也带病体娇弱的微颤。
安歌儿看着瘦小苍白的烛儿,似乎接受她,答道:“差一个月七岁。”
“我满七岁了,比你大两个月,你做我妹妹吧,叫乐儿好吗?”烛儿说。
杨夫人立刻道:“这怎么行,你名字里有乐字。”
烛儿道:“恐怕就是父亲母亲给我太多福乐了,我才多病,我就是要把我的乐分些给妹妹。”
“喜欢我叫你乐儿吗?”苏乐烛再次问安歌儿,看来她认定安歌儿是母亲给她买回来的丫头,随便她把这丫头当什么。
安歌儿有自己的名字,才不要别人给名字。但听了苏乐烛上面的话,她对烛儿一下有了好感。她不想伤害这个病怏怏的看上去很不幸的同龄女孩。自己接不接受他们给的名字是自己的事,他们爱怎么叫自己管不着。她水灵灵的眼睛依旧泛着阳光晶莹,答道:“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