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一个月,陈宗生公布了秦烟怀孕的喜讯。
听说是已过三个月,各方震惊。
周老最高兴,能看到这个外孙幸福美满,是他最大的心愿。
他心里想常邀请夫妻两个陪他住一段时间,但是又怕打扰了两个人相处。
倒是临近中秋节前,陈宗生带着秦烟过来,说要叨扰一段时间,老人家乐不可支。
老管家感叹,“周老总是感叹自己时日无多,希望能在走之前看一看外重孙。”
他说着,眼睛也湿润起来。
他是长时间陪伴在周老身边的人,知道周老心底最深的渴望。
陈宗生说,“老人家的身体还没到那种程度,你也宽心。”
“我知晓。”
周老睡下了,陈宗生就没再打扰他,而是去了后院。
这里种满各类蔬菜,还有果树。
秦烟正看着一棵结满石榴的石榴树,她踮起脚也够不到,正在原地急的抓耳挠腮,三个月了,显怀几乎不明显,腰杆还是瘦的很。
扭头看到他,气呼呼的说,“你也不过来帮我。”
陈宗生抬步走了过去,正要给她摘一个,女孩的手拉着他,指着最上面那个又小又没那么红的,说要那个。
“这些又大又红,吃了才不涩。”
“我就要吃那个。”
陈宗生看着她。
女孩一步不退的回视他,小脸上写满了倔强。
陈宗生稍微犹豫一秒,就见她水眸盈盈,似乎下一秒要表演一个当场落泪。
“……你哭一个试试。”男人淡淡道。
女孩嘴巴一扁。
“……”陈宗生无奈抚额,“别哭,我给你摘。”
他侧过身转视四周,找摘石榴的工具,旁边角落里竖着一根长杆,前头固定着一个叉子,正适合用来摘石榴。
他刚走一步
女孩又揪了揪他腰侧的衬衫,那衬衫一圈全部都塞进皮带以下,她这一揪,从里面提出来一点边边,男人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秦烟无辜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事想和先生你说。”
陈先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一个字,“说。”
“我要吃用手摘的。”
男人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她。
半个小时后,家佣送来梯子,让秦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石榴树最顶部的石榴。
她郑重而又认真的拿着石榴到凉亭里坐下,然后放到陈宗生的面前,期待的看着他,男人也懂,徒手不费力帮她打开了。
两半石榴,放眼望去,皆是惨白的石榴籽,没有一点红色。
陈宗生捏了一粒尝尝味道,又苦又涩,他看着跃跃欲试的秦烟,“不要吃了,我再给你重新摘一个。”
“不要。”她坚持要吃,结果下一刻尝到了苦巴巴的味道,又反过来埋怨他,“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陈宗生气笑,“我拦过你几次?”
某人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你那种拦是没有实质性的拦,反正就是你错了。”
她强词夺理的本事确实见涨,指鹿为马的事情都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陈宗生决定好好治治她。
把她拎到书房写检讨,盯着她写。
逍遥自在了几个月的小姑娘哪肯写检讨,笔都不愿意拿,更别说承认错误了,一副我就是一点错都没有的摆烂样。
陈宗生快要被她气死了,打又舍不得打,罚也舍不得罚,这小姑娘跟有恃无恐似的,似乎知道他对她无可奈何,因此越发放肆。
“可以。”陈先生很快冷静下来,“你可以不写,但是你也别找我抱。”
这一招,果然让女孩脸色微变。
“你坏蛋!”
她这次争气的没有哭,但是不哭像是比哭了还更让人心疼。
陈宗生走过来,想要把她拥入怀里。
女孩推了他一下,陈宗生身子没动,稳稳把她拥进怀里,“我混账好不好,宝宝不气了。”
秦烟闷闷的说,“都是你的错。”
“嗯,都是我的错。”
“所以你要写检讨。”
陈宗生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察觉到怀里女孩因他停顿而表达不满似的要把他推开,陈先生无奈应下,“好。”
角色颠倒。
秦烟兴致冲冲的帮他准备好纸笔,然后期待的看着他。
陈宗生拿起笔。
陈先生在学生时期就无比优秀,工作后的起点就是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这几年位高权重,连说他错处的人都几乎没有了,检讨书这玩意儿真是天塌下来都不可能出现在陈先生的笔下。
但是今天他还真得写。
旁边的小姑娘盯着,凶巴巴堪比教导主任,“看什么看呀,赶紧写!”
陈宗生瞥她一眼。
秦烟气焰一弱,片刻后,又不服气的嚣张起来,掐着腰,“你还敢那么看我,罪加一条!我要罚你写两大张!”
“两大张?”男人慢慢念着这几个字,语气寡淡,似乎没有情绪,只是单纯的重复。
但熟知男人脾性的秦烟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深藏于他语气中的危险,她的底气没那么足了,气焰没有那么嚣张了,连脚也跟着后退一步,但是这么放弃岂不是显得很没有面子。
她给自己打气鼓劲,磕磕绊绊的,恩赐似的说,“那好吧,我今天心情好,让你写一张就好了。”
她那种又害怕又大胆的小模样着实取悦了男人。
秦烟语气很凶,“不许笑,严肃点,快写!”
陈宗点头,拿笔写。
他的毛笔字行云流水,钢笔字更是力透纸背,一手行书写的舒展流畅,不只有楷书的规范性严谨性,更有草书的张狂和随性。
秦烟的字也有渐渐偏向男人的风格的趋势,但是两者对比,到底一个显得老辣,另外一个显得还有很大上升空间。
秦烟欣赏了一会,发现男人跟抄书似的,一刻不停,那些语句好像在他的脑海中早已经形成,遣词造句完全不在话下。
一张满满当当的检讨书很快写好。
一个小手伸了过来,拿了过去。
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到一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