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诏！

这三个字并不陌生，乃是皇帝在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危机或个人犯错时，为了自责并求得百姓和上天的原谅而发布的一种诏书。

包含了皇帝对自己过失的反省和检讨，以及对未来改正错误的承诺。

但无论出发点怎样，这种诏书的发布都代表着皇家威严和皇帝个人的颜面一次大的折损。

早在京畿道大旱之时，李世民就准备罪己诏。

那一次是因为天灾已至境内大片生灵苦不堪言，无奈之举，只能以此求得百姓原谅，从而笼络民心不散。

可这次不一样，事情结果尚未可知，就已经被世家如此要求。

甚至带点强制性的威胁之意。

朝堂之上响起唏嘘之声，堂堂皇帝竟被世家胁迫至此！

“你等简直放肆！战未至，就已言败之果，居心何在？！”程咬金大喝。

“罪己诏是可以轻易下的吗？岂不折损皇家威严？”尉迟恭暴怒。

“三位，何至于此？同是唐臣，为何非要不依不饶，陛下挥兵吐谷浑，也是为了大唐。”长孙无忌叹了口气。

“诸位，话不能这样说，挥兵一事事关重大，倘若失败必定要给天下一个交代，不然老百姓，百官又将如何看待陛下？”

“需知陛下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而是整个大唐，言行举止，所做一切都关乎着大唐民生，也与我等息息相关。”卢荣达字字诚恳，老脸之上动容万分。

“我等此番决策，说到底也是为了陛下周全。”郑裴再度拱手。

“你等！简直无法无天！”程咬金手指着卢荣达三人气不可遏。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局。

李世民望着这一幕，眸光凝起，淡淡开口：“倘若战败朕可以给天下人立罪己诏。”

“陛下圣明！”

“如此，我等苦心也算没白费，陛下还是理解我们的。”

卢荣达三人满意道。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唐军战败，秦怀道被赐死，皇帝被迫下罪己诏。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们，是千年不倒的世家！

巍巍大唐，还是他世家说了算！

这就是违背世家意志的下场！

群臣静默，陛下还是妥协了。

程咬金等人脸色十分难看。

这就是世家的厉害之处，可以左右朝堂，陛下的意志。

他们不怕被报复，因为一旦动了世家就相当于损毁了大唐的半数根基，百官之中，世家一声令下，便有一半之数，顷刻间可以撂挑子不干。

而这其中手握实权的还有不少。

如此一来，整个大唐官僚体系，将会崩毁，继而影响民生，导致国情混乱。

早就洞悉这一切的卢荣达三人自是有恃无恐。

他们笃定李世民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因此并无所惧。

正在卢荣达三人得意之时，李世民的声音冷冷响起，眸光折射着浓郁杀机：“但若是战胜，卢家，郑家，王家，凡朝堂三姓之人，官降三品，手握实权者一律剥削。”

“让朕下罪己诏，总得有相应的筹码来交换，你们说呢？”

直至李世民最后一字落下，群臣侧目。

卢荣达三人更是面色微变。

他们从这些话中闻到了一丝契机，陛下这是想借此机会削弱世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

不过转念一想，几人又轻蔑一笑，唐军不可能胜，一旦首战失利，他们就会劝返陛下退兵。

不可能以一整个大唐之力，去对抗吐谷浑，陷入持久消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