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梦棣刚刚的这些歪理是实打实地说进了他们的心里去了。
刘梦棣接着说:“所以朝廷现在要做的,不是马上给你们派发生丝款,那还不够贪官污吏们一层层地盘剥呢!朝廷现在是要把那些污吏先好好得治一治,只有这样那些银子才能实实在在地落入你们的口袋里!你们知道朝廷最近做了些什么大事吗?有人知道最近皇上处死了多少大贪?治理了多少的小吏?”
朝廷因为盐道上面的事情的确是处置了好一些人,这让桑农们越发得相信起了刘梦棣的话。
刘梦棣又说:“这事急不得的,且现在还过着年,衙门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办公,你们来了也是白来!你们若真的想要回那生丝款,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找个会写字的人,把你们地方衙门的污吏做过的那些不法之事都一一书写下来,最好是有证据,朝廷这边处理得越快,银子也就越早发给你们。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正此时,从桑农堆里走出了一名老者。
那老者满脸沧桑,就脸上那些皱巴巴的黝黑皮肤,是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受尽了风吹日晒的老农。
老者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当拐杖,颤颠颤颠地就往前走来。
宋琏刚要去挡,刘梦棣却是一摆手,让宋琏退到自己的身后。
他对宋琏说道:“这是位德高的老者,他敢站出来绝不是为了出风头,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要讲,不许与人为难!”
其实宋琏是想保护刘梦棣,而不是要与老者为难。
刘梦棣当然知道宋琏的想法,他这话也不是说给宋琏听的,而是说给站出来的老者讲的。
他的话外之音是,现在这种情况,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作为老人家心里是要有点数的。
那老者好似也明白刘梦棣的意思。
他停在刘梦棣的身前说道:“这位爷,我不识得您,但这里的官吏好似都很怕你。刚刚听得你说金城坊的粥厂是你开的,敢问您是……”
刘梦棣应道:“本王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城最大的混蛋,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现世阎魔!本王一向不讲道理,但不是不许别人讲道理,老者有什么话就请直言,今日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就算是犯了天颜,本王也保你们无恙!”
刘梦棣说完以后转向了贾子虚的方向。
他又说:“你把那些兵都给撤了去,别吓到了老人家。我刚刚说了,他们要闹就给他们闹,将来杀头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如果不闹,就放他们走,且不许找后账!”
贾子虚犹豫着,不敢真的把兵马都撤了。
刘梦棣生气地说:“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那行!我走了,你们爱怎么着便怎么着!”
贾子虚一听,连忙说道:“六爷,您说您的,臣这就把人给撤了!”
他一挥手,原本围在工部大门前戒备的兵马司衙役们纷纷退进了工部里。
而外围的那些防止事态扩展且准备弹压的军士也都被贾子虚给叫回到了衙门之内。
没有了“威胁”桑农们一下子安下了心来。
老桑农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对刘梦棣问道:“您就是那位六爷吧?您刚刚即是言说可以让我说话,那老农我有句知不知当说不当说!”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即使是骂街也是应该的。遇上这样的事情,谁心里能好受?谁心里会有好气?不过,你们即不是来闹事的,那必是来解决问题的,骂街也是无济于事,该说正事就说点正事出来,本王听着呢,回头还得向皇上禀报!”
一听到自己说的话会传到皇帝的耳中,那老者马上就来了兴致。
他问道:“六爷,我能不能问一下,朝廷那里关于生丝款的发放,可有章程?”
听到章程二字,刘梦棣马上反问道:“你做过官还是做过吏?如何还知道朝廷的规章?”
老者言道:“都没有做过,不过老农我也算是识得几个字,以前也被地言衙门征招帮着写点东西,所以知道发放款项都是有章程的。即是章程,那做那些事情便有个日期或是期限吧?我们若非是真的等不及了,也不会出此下策来长安城讨这份钱。守在家中再那般苦等下去只能饿死!”
刘梦棣此时却是有些为难了。
因为朝廷这边根本就没有议过关于织造局的事情,至于发放拖欠的生丝款更是没有说过。
也就只有刘梦棣与李荛及薛峻等人提了一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