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防着呢,”他轻轻一笑,“晋省的那个老头子也参与了,是吧?”
“是,田老先生去过荣家不久,警方就去抓人了。”
“那人就未必在警局,”中年人说,“晋省的地面下就像蚂蚁窝一样,想藏个人太容易了。”
“那……”
“找不到了,”他很果断的说,“把那小孩挪个地方,她就算开口也不碍什么,没有直接证据,小汪就不会有事,他没事,我们就没事。”
“好。”
男人刚直起身,却又被喊住。
“算了,留着终究是个麻烦,免得整日提心吊胆的。”
中年人又闭上了眼睛,粗糙的手指揉捏着核桃。
正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很不稳重的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先生!段家五姑娘在永安路出车祸了,车、车都报废了……”
中年人猛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底迸射出惊疑:“怎么回事?谁动的手?”
小伙摇着头,因为跑得太急呼吸急促:“不知道,被一辆运水泥的大货车撞的,可能是意外……”
“怎么可能是意外?”中年人紧皱着眉头,“现在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那……”小伙抹去额角的汗珠,“我再去打听打听?”
“回来!”
中年人喝住了他。
他之前的平稳不复存在,眼底竟然有些慌乱。
沉默片刻,他说:“不要去,这件事本就与我们无关,就不要去管闲事。”他转而看向自己的老下属,“你去看着小辉,如果这事和他有关,那就……”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
永安路是个好地方,友谊医院就在这条路上。
段父有生以来第一次中止会议,就是为了他的小女儿。
他去医院的时候,必然路过了车祸地点,瞧着街面上还没清扫干净的汽车碎片和不敢深想的种种暗痕,他仿佛一息之间老了十岁。
“小珺、小珺!”
这一刻,他只是父亲。
一位慌了神的父亲。
他的步伐凌乱,想去问问护士他女儿在哪儿,却只喊得出她的名字,余下的话怎么都问不出。
“领导,小五在这边!”
他的秘书跑回来,不动声色的扶住他的胳膊,引着他往病房的方向走。
段父死死握着他的手,声音微微颤抖:“人……人还活着吗?”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最近怎么就被糊涂油蒙了心,非得催孩子找对象结婚。
她若不结婚是开心的,那就一直开心不也很好?
他总有办法给她安顿好以后老了的路。
现在人出了事,他只想着,只要还活着就行。
只要你还活着,以后想做什么事爸爸都不嫌你……
他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找最好的医生来救女儿了,哪怕是用这一身功勋去换,他也不后悔。
段父的眼眶发烫,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甚至都没听清楚秘书的回话,反复问了七八次“人还活着吗”。
秘书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扶着他去到段珺目前所在的病房。
隔着玻璃看过去,病床上的人躺在白被子下,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