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撑起一把油纸伞,扶着沈雁归从另一边下轿。
青骢马踏街而行,玄色披风在风中肆意飞舞、变小,他始终不敢回头。
“走吧。”
沈雁归刚侧了身,觉察头顶的红伞抖了一下,她侧过脸去瞧。
破山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众抱着青霜。
青霜闭着嘴一声惊呼,一双眼睛瞪得比门口石狮子眼睛还大,双手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整个人僵住了。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
事情发生太突然,谁也没有防备,破山都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和江秋影是清白的。
他红着眼,松开青霜,转身上车。
沈雁归玩心四起,“不亲一下再走吗?”
老百姓有了王妃这颗定心丸,也跟着起哄,“亲一下亲一下”
似乎在死亡面前,礼数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破山鞭子都甩起来了,听到众人起哄,竟下意识看向青霜。
石雕一样的青霜忽然“哇呀”一声,口中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往前别苑方向跑,忽然想起王妃还在身后,又低着头羞臊折回来。
破山受了百姓气氛的鼓舞,大喊道:“青霜,你不要喜欢别人!”
老百姓帮着重复,“不要喜欢别人!”、“要等他!”
青霜一张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她跺着脚,“哎呀!你快走吧!”
“跟有病似的!”
“驾”
破山甩了马鞭。
铃铃车铃响,马车离开,青霜又忍不住向那方看去。
车里的绿萼掀开车帘一角,不舍地看着王妃和青霜。
纪州知州当众宣布了新的封城令,老百姓被捕快赶回去,人群渐渐散去,远处城门关闭。
沈雁归收回目光,轻轻撞了青霜一下,“舍不得了?”
“奴、奴婢才没有看破山。”青霜狡辩。
晚冬见状,憋笑道:“知道知道,奴婢知道,青霜看的是绿萼姐姐,不是破山大人。”
破山之所以驾马车,是因为车轿里还有怀孕的绿萼。
城外还有苍旻,此番墨承影出城,除了破山,便只带了绿萼和孟冬出去她的肚子愈发大了,留下来还得匀人照顾,再者她现在对药物很熟悉,出去把把关,总好过待在城中。
剩下的所有人,无论是侍卫和丫鬟,全都留下来了。
纪州知州、殷县知县,衙门里所有的人从现在开始,也全都听从沈雁归指挥、调遣。
“王妃!你看她!”
青霜拍了晚冬一下,晚冬侧身一躲,跑去沈雁归另一侧站着。
“我就跟你说,让你出城,你又不肯。”
“奴婢才不要出去。”青霜伸手挽着沈雁归的胳膊,“奴婢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这辈子不可能跟王妃分开。”
“唉。”
沈雁归笑一声,叹了口气,另一手将晚冬挽上,“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侍卫长带队跟在后头。
殷琦已经将最新疫情奏本送来别苑,为免接触,送来之后,特意誊抄新本给沈雁归看。
“我得去一趟白园。”
“白园?”青霜拦住沈雁归去路,“不行不行!您答应过王爷,绝不会直接接触病患!”
“您不能去!”她双手平展,十分坚定。
“温知州就倒在里面,您怀着身孕怎么能去白园呢?”晚冬也拦着,“有什么需要,派人去做就好了。”
“傻丫头,不亲自见病患、不把脉,如何确定治疗方案?不确定治疗方案,这病情怎么会好?”
沈雁归摸着晚冬的脸,将青霜的胳膊按下去,“乖,听话。”
青霜思量了一下,又将胳膊举起来,“不行!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奴婢答应过王爷,一定会好好看住您!您哪儿都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