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气狠了的吴景安又是抬腿一脚,将这几日闷的火朝他身上撒。
院中顿时乱作一团,有呜呜哭泣的,有抱头痛呼的,还有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的……
待二人回客栈时,已是傍晚时分。
街道上逐渐起了灯火,夜幕降临,路上行人匆匆走过。
站在窗前许久,砚舟忽然道:“兄长,我们怕是要多耽搁几日了。”
“想帮他们?”
他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家中出了蛀虫,若不清理后患无穷。”
“可想好了,酉阳的酒虽然运往北邕州,但明面上并不算是母亲手底下的产业,若对方狗急跳墙,仅凭我们怕是招架不住。”
“不是还有其他人吗?我可不信兄长真的不许他们随行。”
魏纪知唇角扬了扬,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砚舟年纪小可以不顾一切地胡闹,可他不行,总归得有一个人需思虑周全。况且,从北邕州到鄢京,路途遥远,仅凭胡德麓一人护送,那是万分不安全。
“想好如何做了吗?”
“兄长可记得那日在吴景安身边劝他忍气吞声的男人?”
“他若做手中刀,可能万不及吴景安用起来顺手。”
砚舟笑问:“兄长不是最不喜我想这些尔虞我诈的事?连这样的书籍都不许看的。”
沉默一瞬,魏纪知才道:“在山上学堂,夫子教授的仁义礼智信,现在拿出来对付一堆妖魔鬼怪,可是毫无用武之力。”
说完又怕真带坏了他,补充一句:“只此一次!”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吴家就来人递来了喜帖,吴家妹子毅然决然要嫁给昨日那个浪荡子,与此同时,吴家酒坊彻底陷入经营困难的局面。
酉阳城中其他几家在春寒居压迫下求生的酒贩子,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抱团取暖,不仅袖手旁观,还对吴家十分排挤。
简陋的婚宴上,宽阔的院内只摆了两席,砚舟和纪知不仅带上了胡德麓,还带来了两个小厮撑场面。
就这,才稀松地将两张桌子占满。
吴家妹子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举着酒杯目光壮烈,未多说什么敬酒词,仰头便将杯中酒灌进了肚子。
那一旁的浪荡子,换了一身有些发旧,但胜在干净的衣裳。猛地一看,倒也眉正目坚,面容紧绷,身条结实。
望向她的眼神里,有着压制不住的欢喜。
席间酒过半巡,只能干看着的砚舟有些羡慕不已,几次忍着往下吞口水。
吴景安有些醉了,踉跄几步在旁边石板地上瘫坐着,整个人的皮肤泛起红色,微敞的衣襟处裸露出的肌肤上,在寒风中冒着一丝热气。
“我打听了一下,那日那位周老伯和春寒居的一位管事有姻亲,他的女儿嫁给了那管事做妾,你可知那管事是谁?”
“除了那曹管事外,”他凝眉深思,醉酒后的头脑晕晕乎乎,想了半天才又说:“还有个李管事,常跟在东家身边,不理外事。”
“吴大哥学酿酒多少年了?”
他忽然问。
“……自小便耳濡目染!”
“吴家酒坊怕是不行了。”
“嗯……”
“去我那吧!”
“……啊?”
双眼无神的吴景安,略带迷茫地转头看向一旁矮一些的少年。
砚舟脊背挺得笔直,傲然道:“我帮你东山再起,不过需要你出面把控酿造的技术。我保证不出半月,便可使你能与春寒居抗衡,最多半年,彻底取而代之!”
“如何?”他沉嗓问。
吴景安眸光渐渐发亮,像是一瞬间便清醒了一半。
他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起来,笑得眼角挤出一滴泪花来,缓了半晌才拍了拍砚舟的肩膀。
义气道:“恩人少年志高有情有义!能得遇你们,我上辈子怕是做了天大的好事。”
当即就要跪下来给他磕一个。
砚舟慌乱不已,他明明学着母亲的架势,和对方谈合作,怎么对方像是感恩戴德一般会错了意。
“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既已走入绝路,不如同我一起奋起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