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鹏茫然地看向章小米,后怕的闭上眼睛。
他陷入幻觉的几分钟里,回忆起了某次任务,虽然现实中是完成任务全员归来,可当时的危险性令人印象深刻,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以至于之后的这么多年,每次想起都得庆幸冥冥中的天意眷顾。
而幻境中,所有坏事全部发生了,各种沉重的打击,压的人喘不过来气,得亏章小米给他贴了张三清符。
看孙晓鹏的模样,好似在幻境中没半点觉察,章小米问他:“平安符你放哪儿了?”
孙晓鹏急忙去摸,上衣口袋里满是纸灰,他后知后觉嘶了一声,这才发现胸口已经烫红了。
章小米手指碾着符纸的灰,心情很沉重。孙晓鹏是部队中的佼佼者,而他对幻境没半分抵抗能力,哪怕平安符警示他到自燃,也没有效果。这件事还要跟高部长商量一下。
房门打开,徐三婶子先打量两人几眼,见他俩看起来还好,就绕过两人直奔床前。
吴二婆子往屋里瞄了一眼,眼珠转动,强装镇定,喊了声:“徐家的,头一次在大仙看事儿的时候,有这种事,我改天再找你要个说法,我先回去给大仙儿赔罪。”
说完和其余几人匆匆走了,脚步看着有几分慌乱。
徐三婶子没功夫搭理吴二婆子的虚张声势,她这会儿看着自家公爹的脸色怎么有些红润呢?
孙晓鹏倒是着急想追,章小米拉住他,解释道:“高部长会安排人跟着她们的。”
章小米和孙晓鹏两人都没进孙家门,匆匆返回镇里,将事情的经过告知高部长。
徐三婶子看着自家公爹居然胃口大开,吃了一整碗饭,不由得开始怀疑是否回光返照,仔细观察后发现,公爹精神的确好些了。
这才有闲心去孙家串门子,将章小米的存在如实告知孙晓鹏的妈妈,孙妈妈骂了几句儿子,就开始打扫卫生,各种收拾,准备‘儿媳妇’来家里做客。
孙晓鹏全然不知,这会儿正露出胸口的烫伤给众人看,再讲述陷入幻境的感觉。
高部长眉头皱得很紧,看着孙晓鹏胸口细密的水泡,一时不知道是为人类的未来而担忧,还是庆幸现在遇到这只红毛鼠没有赶尽杀绝。
居然施展幻境的实力,没有趁机攻击两人,只是为了逃跑。
寻找将死之人是为了人类的最后一口生气吗?
小米又说发现它勾取生机之气被发现时,反应是惊慌无措。
这其中缘由恐怕不会简单。
县里,某药材交易市场,带着墨镜的两个大汉围着个头发斑驳的老头,一旁的中年人将手中的打火机不停的向上抛,又接住,重复动作,就是不开口说话。
老头姓李,是这一片市场里有名的老实人,他的老实主要体现在价格公道和药材保真。
大半个月以前,李老头收到一只品相上好的百年灵芝,还是难得一见的赤灵芝,菌盖和柄部都是赤红色,表面光滑且坚硬,闻起来也有特殊的木质清香。
卖灵芝的那女人面部挡的严严实实,李老头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就怕生出是非,结果打开包袱,他看了眼包里的赤灵芝,品相难得一见,心中的喜爱胜过了惧怕,还是收下了。
不到一周,那只赤灵芝就被一个广省的老板买走了。钱货两清,钱给了那女人,货也卖出去了,李老头心里一松,觉得这事就截止了。
没想到还是被人找来了,李老头提着心解释:“上个月的确收了一只灵芝,是个女人来的。不过她长什么样,老头我确实没看清楚,她戴了个特别长的围巾挡着脸。”
中年人不耐烦的收起打火机,看向李老头,问:“那灵芝上有没有被老鼠啃的痕迹?”
李老头一愣,心中觉得这群人好像找错人了,立马解释:“我收到的那只灵芝品相上好,非常完整。是被广省的老板买走的,您知道,广省那边都是大老板,别说被老鼠啃过,就是有点瑕疵他们都不要的。”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您看是不是找错人了?”
中年人低着头没说话,拿着黄铜打火机一开一关,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大汉,看了一眼李老头,跟中年人汇报:“有个女人,半个月来陆陆续续卖给他不少黄芪、龙胆、苍术、赤芍。”
李老头一听,后背汗都要出来了,连连摆手,解释说:“这都是安岭山脉常见的药材,卖给我的那个女人很年轻。跟卖赤灵芝的那个完全不是一个人,卖赤灵芝的那个女人一口海市话,一副老年人的打扮。”
中年男人抬头看着他,沉思片刻,问李老头:“卖给你这些药材的女人,以前来卖过药吗?”
李老头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小声回答:“以前没见过她。”
中年男人合上打火机的盖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将墨镜稍稍往下拉,露出双眼,盯着李老头问:“她什么时候再来?”
李老头嘴唇蠕动几下,回答说:“我真的不知道,前几天她说有只野山参要卖,就问了价格,没说什么时候来。”
中年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指了下李老头的口袋,命令道:“有联系方式就好说,发信息问吧。”
李老头几次想开口解释什么,换来的是几个大汉的更靠近一步,其中一个大汉宽阔的胸膛抵住了他后退的步伐,李老头没得选择,发了条消息给那个女人。
吴二婆子没空搭理蒲团边嗡嗡作响的手机,她从孙家屯回来,赶走了带去帮忙的几人,进了供奉大仙的屋子。
低着头跪在蒲团上,颤抖的手点一柱香,尝试十几次,火苗掠过香的顶端,仍旧没办法点燃。
吴二婆子慌得将香掉在地上,急忙去捡,却不小心弄断了香,她脸色发白。
大仙将香交给她的时候,明确说过,这是浸了法力的,需要召唤它的时候,点燃一支香,它自会感应到,可现在不仅点不燃,还断了一半。
吴二婆子脑中一空,面上全是茫然,她不知道在徐家发生了什么,也不愿去想各种很坏的结果,她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一点都不想就此失去。
吞了口唾沫,吴二婆子取出一根新的香,头中念着一道口诀,这一次将香点燃了,插到香炉里,烟不再是一缕缕向上飘去,而是四散飘开,不着边际。
吴二婆子跪直的腿一软,瘫倒在地,这下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