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彤垂下眼睫,倔强地说:“既然差不多,那为何振兴不能接手?章叔这么做未免……”
“小彤。”何正平厉声止住她说出后面的话。
“对不起,小彤,哥哥不该吼你。”何正平揉了揉脸,挫败地解释:“这是章叔的家事,店的所属权是章叔的,咱们插不进去手啊,咱们是外人。他们父子间……”
“我不是,小宝也不是。”
何正平愣住,盯着妹妹倔强的脸,何宝彤也坦然的让他看,她还转过身来,直视何正平的眼睛,语速缓慢但语气坚定地说:“囡囡是章家的孙女没错,小宝也是章家的孙子,他有资格去继承这份家产。”
从未发过火的何正平操起自己的茶杯,重重摔到了地上,何宝彤想过大哥会有意见,但没想过大哥会发火。
何正平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转了几圈,看着妹妹紧张的神色,站到她面前,微低着头,不敢置信的问:“师父让我收拢店里人手,也是为了这个?”
何宝彤没说话,何正平颓丧的撸了几下头发,再次低头,一字一顿地说:“小宝都七岁了,我没见过他父亲,我以为你跟他父亲是和平分手。时代变了,单身女性带孩子没什么,再说咱家条件好,即便师父退休了,大哥也能照顾你,照顾好小宝。”
“可是,小彤,你不知道章振兴是个什么人吗?你不知道他结婚了有家庭吗?他缺儿子吗?这么多年,你不明白吗?他要娶你,早就娶了。”
一番话说的何宝彤眼圈红红的,何正平看着妹妹这样子,心疼的放缓语气。
“妹妹,你现在帮他挣得家产,最后落不到小宝身上,你相信哥哥。”
何宝彤垂下眸子,想起那年她十五岁,带着三岁的囡囡在石榴树下用根杆子打石榴,一颗颗石榴落在她脑门上,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转头一看,章振兴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倚着垂花门,不知看了多久,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像只受惊后躲起来的小松鼠。
她听到章振兴脚步靠近,看见他一手去抱囡囡,另外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头,还打趣道:“长大了见到振兴哥都不打招呼了?痛不痛,边上玩去,我来给两位小公主摘石榴。”
她环着囡囡圆滚滚的身子,看他穿着西装上树摘了一筐石榴,后来还带她们去后厨榨石榴汁喝,少女的心中萌发了什么,当时她不知,是很多年后,一个意外两人才在一起。
想到阳光下,西装革履的男人摘石榴的那一幕,何宝彤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跟大哥解释。
她抬起头,眼底的泪意一览无余,对着何正平一字一顿地说:“他爱我,我们是不一样的。”
何正平简直要被妹妹气死,扶着额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没注意院子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个人。
章老爷子坐在正房里,这是他惯用的房间。他比院里那个偷听的清洁工和厢房的兄妹两都来得早,不想打扰前院的食客,也懒得跟人寒暄,他从后门进来,直接来了后院。
本想等小何忙完,然后看见小彤在垂花门等,于是章老爷子就在正房喝茶,两兄妹吵起来那刻,他准备去劝,刚打开门,就见到院中有人,躲在连廊的角落里。
又听到振兴的名字,他便没有再发出动静。
听完全程,章老爷子扶着心口,极力平缓气息,他没想到平静的湖水下,早就是一摊污泥。
章家大宅,项娟接到电话,听完那头的话,淡淡地说:“你做的很好,钱会打到你卡上。”
挂掉电话,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虚空,片刻后嘲讽一笑,不知在嘲笑自己还是旁人,不过有人帮着冲锋陷阵总是好的。
想着手机里那些证据,项娟十分笃定,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