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庆天也顾不得隐藏身子了,只见他扶在高台的栏杆上,上半身探出,脸上狠厉的神色在灯光下越发难看,“妻子?哈——无媒无聘,就这样也算是妻子?亏你也是世家弟子,如此信口雌黄,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盟主,我跟杜仲的亲事,是我爹在世的时候和岳母定下的,在此我不好多说,尊夫人也知道一二,您不妨回头请她释疑。”
张庆天又站直了身子,重新把自己隐藏在了暗影里。孙遇态度坚决,而且还敢在众人面前扯出他夫人来——虽然这是在张家,但万一有别有用心之人,那他和夫人倾力隐藏的事情就不好说了。他发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告罄,接下来,希望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到了地府不要怪他心狠了……
“你一定要如此不听话?”张庆天一边问,一边一只手在身后缓缓地扬起。
孙遇再次回头看了看院子周边,这时看到另外一个院子也有一只火把晃了晃,心里大定,于是突然上前一步,对着高台就是一个深鞠躬,“晚辈有愧,感谢盟主多年来的教诲和栽培,也请盟主帮忙转告令媛,在下从来都是把大小姐当自己妹子看待,不曾有他心,还望大小姐以后能觅得良缘,幸福美满!张家对孙某的恩情,若有来生,在下定当结草衔环,戮力报答!”
这是最后一个鞠躬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孙遇与张家就是陌路,刀剑无眼,再无留情的可能。
突然听到他这么一说,张庆天眼看就要下压的手停了停,心里也有了一丝波动,但听到后面,那一丝波动又散的无影无踪了:下辈子?哼,下辈子是猪是狗还不知道呢,他张庆天从来就不相信还有下辈子!
但就在他的手放下的那一瞬间,胡小空突然叫了起来:“有蛇啊有蛇啊,吓死我了!”
瞬间,空地上的人就乱了起来,张庆天连忙放下手臂命令射箭,但箭声还没响完呢,附近的几个本来已经灭了火的院子里又传来了嘈杂声:“起火啦起火啦,又起火啦!”
张庆天的脸瞬间就黑了。
等那一阵乱箭过后,空地上多了几具尸体,孙遇和杜仲各拉了一个护卫挡在自己的身前,而那两个人已经成了真正的“刺猬”。孙遇看他们暂停了,一边把杜仲紧紧挡在身后,一边对着高台大声道:“盟主,我们不过两个无关紧要之人,您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张庆天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紧紧握住的拳头又是往下一压,接着又是一轮乱箭射去。
孙遇一边往关押胡小空的房子边上退,一边努力地挥舞着前面的人肉盾牌,不让乱箭射到杜仲的身上。即使他已经很努力了,杜仲也把手上功夫发挥到进入江湖以后的最高水平,他们还是节节败退,甚至孙遇的肩上也被射进了一只箭。
还正是他之前受伤的那边肩膀。杜仲余光一看到心疼如刀割,这时再也不管不顾了,运足力气大声喝道:“张庆天,如果你不想柳飘飘的那点破事儿全天下都知道的话,立即给我住手!”
张庆天一听这话脸就黑了,抓住栏杆的手青筋暴出,眼里已经一片风暴!他身边的属下见状不对,快步上前,站到旁边,以为他会有什么要吩咐的,但不想他暴怒归暴怒,却丝毫没有改变射箭命令的意思,于是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吩咐弓箭手继续射箭。
杜仲这边见那箭势一点都没有缓下来的意思,知道张庆天这是不打算留他们的活口了,心里悲愤苍凉之余突然就多了一丝愧疚:她总觉得她身世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也从来没有准备给谁说过,就是为此跟她闹了无数矛盾和误会的孙遇,她都从来没松过口,还是他自己推断出来的——她这么苦心地维护着这个秘密,为什么别人还生怕她说出去,反而还要杀了她灭口?
“张庆天,你以为杀了我别人就能不知道了吗?哈——”杜仲躲开直射过来的三支箭,因为悲愤声音都有点变了,“只要我明天早上没有出现在汉江城的城门外,关于柳飘飘的事迹我保证十天不到就能江湖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