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莱德躺在分给自己的房间中,枕着双臂,还在静静思考着公爵的那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分为两种力量。
一种是俗世的力量,是王公贵族们挥舞在手中的人的权力,可以号令军队,可以聚集信仰,可以横扫帝国,可以传承万世。
而另一种,则是绝对的力量,名为“魔法”的力量。
那是以玛娜作为代价,以人的愿望触发的奇迹。
“居然真的会有人想剥夺掉自己孩子的魔法天赋,这还真是......”
回想起那位公爵大人提出的要求,即使是莱德也忍不住连连感慨。
对于莱德这种几乎没怎么有魔法天赋的人而言,这句轻飘飘的话简直要让他的理智都蒸发掉。
在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逐着魔法的力量,不少人甚至不惜去学习鲜血魔法,成为猎杀他人、夺取鲜血的血术士,也要再在魔法的道路上前进几步,哪怕是像蛆一样扭着。
结果,现在有一个绝世的天才要放弃这天赐的礼物。
该说是暴殄天物吗?
对于莱德这样的庸才而言是无法理解的烦恼。
但公爵的决意很让莱德佩服,如果已经无法将伊娜的性格纠正过来,那就剥夺掉她的天赋。
这句话也很令人玩味,对于王国的五大公爵,女儿有这种恶习应该也无所谓吧?根据莱德的所见,公爵家的小姐如野狗一样到处咬人才是对的,比如某位剑之公爵的女儿。
为什么要把话说得如此之重呢?
而且剥夺天赋......据莱德所知,仅有血术士使用鲜血魔法的天赋可以被剥夺,因为那是用鲜血作为代价使用的魔法,只需要砍掉四肢,抽干血液,用特制的铁链束缚住只剩下躯干的身体就能控制住。
有空给那个老混蛋写封信问问情况吧,总感觉内情很深的样子。
如果伊娜·梅迪是血术士,那情况就会变得截然不同,莱德会从管事大人变为猎杀者,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校长大人不在一开始说明呢?
那孩子在感觉上并没有那么危险,莱德没有察觉到血液的躁动,硬要说的话,魔法公爵要更加危险一些,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正胡思乱想着,门忽然被轻轻敲响,老管家卡洛斯的声音传来:“莱德殿下,您还没睡吧?现在方便说句话吗?”
莱德连忙从床上翻坐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仪表,便去为卡洛斯打开房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向您道歉,白天的事情,是我过于武断了。没有搞清楚原委,让您在抵达的第一日非但没有受到欢迎,还遭受了如此恶劣的对待,真是万分抱歉。”
说罢,卡洛斯深深地弯下腰。
莱德连忙将其扶起,“怎么说呢,我们应该都算是受害者吧,这件事本就只是个误会,没什么的。”
“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卡洛斯欲言又止,待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但我还是要说,小姐......伊娜殿下的性格并不怎么稳定,您若要成为她的管事,还请仔细思考一番。”
莱德只是一笑,“这一点请您放心,我在管事这一职业上,还算是小有心得的。”
这倒不是莱德在吹嘘,这只是在见识过绝世凶兽后的一份坦然。
如果说这世间最为凶猛的野兽是什么,那么莱德一定会说是十三岁的艾娜·巴卡诺斯。
那一年的艾娜·巴卡诺斯还不是今日的“绯红之剑”,在魔法大学中人称“双剑的疯狗”,不仅保留着疯狗一般的做派,性格也是相当的扭曲,玛娜的控制更是一团糟,见人就咬,看她一眼都不行。
极度的自傲,极度的自卑,外加起手就是大爆炸的火焰魔法,任何想要靠近这头凶兽的人都要被狠狠地咬上几口,被扯掉几根指头或许都很正常。
然而,这样的稀世猛兽都在莱德为期一年的调教下,变得勉强乖巧了一些——至少看着像个人了。
至于代价嘛......迄今为止,莱德对那一年的记忆都挺模糊的,所有事情都只留了个印象,貌似是治愈术用多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