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似乎和欧氏预计的一样,士徽从士燮来到番禹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处处针对,处处掣肘,十分忌惮自己在士燮面前抢了他的风头。
而士燮对于士徽的行为,不但没有任何的反感,而且还明里暗里的支持。更是下令让士颂在家里学习儒学,不必多问交州政务,这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
最后,还是欧氏解开了他疑惑。
士燮,喜欢研习《春秋》,注重长幼尊卑。在士燮眼里,士家未来的继承者只能是士徽,你士颂应该是士徽的左右手,而不能是凌驾于士徽之上的存在。
唯一让士颂感略感安慰的,便是士燮请来教导他读书的人。
这人姓牟名融,字子博,苍梧郡广信人。
士颂知道这人,因为他写过一本书,叫做《牟子解惑论》,用佛学糅合各家学说,是中国第一部佛学专着。
牟子本为儒生,自幼博览群书,名着天下,更是交州难得的精通诸子百家之人。
他本来在苍梧隐居,这次士燮请他出山被拒。但奇怪的是,这人居然愿意当士家的教书先生,于是,他便成了士干、士颂的夫子。
见博则不迷,听聪则不惑。
这是牟子一再给他们强调的观点,让他们一定要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才不会被迷惑。
对于诸子百家的学问,牟子可真不是浪得虚名。这段时间内,士颂跟着牟子恶补了许多汉代的儒学思想,明白了君臣父子,中华大一统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重要。
也难怪刘备就举着汉室宗亲的牌子,就能招募到那么多人帮助他。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刘备这样的宗亲才是正统,曹操虽强,却仍然是汉贼。
同样的,士家若是造反,便是不义。
那时候,没有人会站在你们这边。也难怪吕岱一顿饭就把士家收拾后,交州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毕竟当时名义上交州是属于孙权的东吴治下。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长叹一口气。抬头,却被窗外的竹子所吸引,无意间让想起了王阳明格竹子的趣事。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只有去做了某件事,才能算是明白这事的道理。只是理论上的知道某件事,而不去做不去体验,其实便不算是真的知道和懂得。
“站在水池边,把理论和动作要领学的再好,不下水去游泳,你是不能说自己会游泳的。”
自嘲般地说完这话,仿佛一道灵光闪过士颂的脑海。
我真的知道汉末的历史走向吗?按王阳明的说法,自己是不知道的!
只有自己参与其中,经历这乱世,才能算是真正的知道汉末历史。
而且,即便是自己知道某一种可能又如何?
汉末三国,百年争霸,耗尽了中原精华,随后便遭遇灭族之危的五胡乱华。从前,自己对此事积怨甚深,但又无可奈何。
而现在,自己站在那段时间节点之前。若是能提前结束三国争霸,提前防范于未然,或许,真可以免去华夏大地上的这场浩劫。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心潮澎湃。
回到汉末已有半年多了,自己到现在,才头次认真思考自己的这穿越。
难道说,自己是因为怨气穿越而来?
那要是本来就有一口怨气,如今既然有机会改变,当然要试试。
或许,这便是自己在士颂身上醒来的原因吧。
只是争天下,我拿什么争?
即便是我弄计,帮助士家提前十年掌握了交州。士燮不但不重用我,还处处提防我。帮着士徽打压我,我留在番禹城内,根本不能发展自己的力量。
何况,还有蝮蛇一般的母亲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想到这里,士颂后背就发凉。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这是避祸的办法,一样也是自己求出路的选择。
就像自己和欧氏说的那样,只有自己外放自立了,才能有机会建立自己的班底。
而这个机会,他没有等的太久。
过年期间,士壹从洛阳赶回。
朝廷认可了番禹之乱中士家的功绩,虽然没有明面上同意士燮暂代交州刺史。但是认可了士燮的举荐,让士家兄弟当上了交州各郡的太守,也算是朝廷对交州士家的妥协。
年节的宴席上,士壹说道:“当时在洛阳城内,听说朱儁上书朝廷,说我们士家乃是交州宗贼,想要朝廷派兵讨伐我们。”
士武笑道:“那是,虽然被他赶出家门,可朱符毕竟是他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番禹城,一句为交州土着义士所杀,他是不甘心的。而且朱符的长子下落不明,很可能投奔了朱儁。把交州这边的传闻说给朱儁听,朱儁当然想报仇。”
士壹叹息道:“就连一直收我们钱财的大将军何进,这次居然也不愿意为我们出头。还好当时遇到了高人指点,让我走了内官的门路,皇帝这才下令认,可了大哥对我们的举荐,但是碍于朱儁的情面,朝廷不便任命大哥为交州刺史。”
士?喝了口酒,显得很是烦闷:“朝廷居然如此腐败,地方官吏之任免居然由一群宦官左右。”
士壹轻蔑一笑,说道:“我们还得感谢这些宦官呢。好在有他们,不然我们若真是被朝廷追责,即便是小士颂足智多谋,我士家宗兵,可挡不住前来讨伐的各路诸侯。”
“哪里,当时是三哥冷静分析形势,采纳完善了我的计谋,我们士家,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士颂看士燮的脸色不悦,连忙把功劳推给了士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