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惊鸿一瞥,却在脑海里像是敲了钢印一般深刻。
那日,他似乎也戴着这只手表,但是他的手却不是摸在茶杯上,而是摸在胡之菲白花花的大腿上。
我的目光被双重画面短暂地吸住,像是不能动弹。
正因如此,电话铃声响起来的刹那,我差一点惊慌地把电话扔掉。
“喂?”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怎么像做贼似的?”李驰的音调透着爽朗的笑意,“在上课吗?是不是偷偷跑出来接的电话?”
“没有。哪能啊?”我稳住了自己,放平语调说,“其实我已经回家了。我们教导主任人不错,让我生病了就好好回家休息。”
“哦,是吗?”他温柔地说,“那你刚才正准备睡觉吗?没影响你吧?”
“没有。”我摇摇头,“我睡不着。”
“担心我们这边吧?”李驰善解人意地说,“放心吧,已经没事了。话都说开了。而且黄宏耀都亲自出面了,这会儿啊……都已经闲聊上了,你爸正邀请黄宏耀常来苏州呢。”
我点点头,深深地呼出了气。
我已充分领教过黄子爵和黄宏耀的社交手腕,我又担心什么。而我爸这样耿直的小老百姓要的只是尊重,现在他面子里子都有了,黄宏耀亲自向他赔不是,他又怎么可能还蹬鼻子上脸呢?
只是一想到促成这一切的,是胡之菲,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好了。我也该回包房了。有话回来再说。”李驰结束了通话。
……
我妈正在准备晚饭的时候,我爸和李驰回来了。
我和我妈同时说了一句:“怎么样?没事吧?”
我爸笑得很健朗,他颇为自信地摆了摆手说:“能有什么事?老黄人不错,糊涂的是他那个老婆。我是明事理的人,他都承认错误了,我难道会胡搅蛮缠?老黄还跟我说,都是他那个小儿子不懂事,瞒着家里人偷偷来苏州,那小孩儿亲口承认是自己偷跑过来的,根本不是司葭教唆的,跟司葭一点关系都没有。老黄还说如果我没来上海,他也要亲自跑一趟苏州,把这件事给说清楚,还司葭一个清白。总之,整件事前前后后都是他们家的不对,司葭是个好孩子,都是我们误会她了……哎……”
说到这个,我爸忽然变了声调,满怀歉意地看着我,眼睛都湿润了:“我就知道我女儿不是这样的人……”
我妈放下手里的活,拉着我爸的手,和我爸互换眼神:“我就说司葭不会不懂事的。”
这话说得我胸口发闷,低着头讪讪走到我妈的身旁。
我很想问问——那黄子文怎么样了?
但话最终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不到七点,我爸、我妈、我还有李驰就简单地吃完了晚餐,我爸妈来这一趟目的已经达成,他们牵挂着家里,主要还是觉得自己占了胡之菲的房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便无论我们如何再挽留,也执意要赶九点的火车回去。
我和李驰只好送我爸妈去火车站,在车站外面,李驰拿着身份证在给二老购票的时候,我爸又拉着我说:“李驰这孩子人不错,挺懂事的,虽然条件不怎么好,但我们家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主要还是要看男孩子的上进心……”
“条件也是要看的。”我妈打断了一句,认真地对我说,“司葭,你可别脑门发热,至少观察一年。别太死心眼儿,男孩子对你好点儿,你就掏心掏肺的。男生在追你的时候样样都好,结了婚就蛮不是那回事儿了……”
我妈还要再说什么,但余光瞥到李驰过来,忙贴着我的耳畔叮嘱了一句:“骑驴找马。知道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