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宁坐在马车内,透过半撩开的帘子,看到一个身影跪在地上。
这人,玛瑙认识?
但就算认识,玛瑙此举也实在是失礼了,徐玉宁连忙抬手:“玛瑙,不得无礼。”
然而等玛瑙将车帘子完全撩开,她在看到来人的面孔时,也忽地一怔。
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子,正是皇宫政变那天,在午门前拦下徐玉宁的那个守门将领。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秦铮也知道自己曾经“得罪”过这个徐美人,顿时木木地站在马车前。
一看到他,徐玉宁思绪便有些飘远,良久,目光才落到他的脸上:“我如今该怎么称呼你?”
秦铮反应过来,立即双手抱拳:“微臣如今任御前侍卫副统领。”
“秦副统领。”
徐玉宁挥手让玛瑙放下帘子,帘子一下子隔绝了视线,只有她的声音隔着帘子悠悠传来,“这段时间,有劳了。”
“微臣职责所在。”
“走!”
队伍慢悠悠前进,申时一刻,慈安太后的銮驾到达汤泉行宫,行宫总管率众人在宫外一里地接驾。
一群人乌泱泱跪了一地,高呼:“恭请慈安太后圣安!”
慈安太后坐在马车里面并没有露面,只有伴随着咳嗽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来:“平身。”
“谢慈安太后隆恩。”
慈安太后透过帘子的缝隙,瞄了外头的行宫总管一眼,微叹道:“周福来,你也老了。”
周福来公公,与乾清宫的周福年公公,都曾是先帝爷的亲信。
慈安太后一句话,让周福来瞬间热泪盈眶,声音都微微哽咽起来了:“劳慈安太后记挂,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慈安太后移驾。”
像他们这样的老奴才一辈子侍奉皇家,对主子有着极深的感情。仅仅是主子一句的关心,他们都视为无上恩宠。
“起驾——”
慈安太后的銮驾重新走起,不过片刻就到达汤泉行宫。
徐玉宁扶着慈安太后一起踏进行宫,直到进了里头,才发现别有天地。
皇城的空气无比干燥,入了秋冬更甚。有时候一觉睡醒,鼻子、喉咙和嘴巴都是干的。但是汤泉行宫里头,有热泉蒸腾出来的雾气滋润着,感觉空气都是润润,让人大感舒适。
张院判提出让慈安太后到汤泉行宫休养,也是目光独到。
徐玉宁是第一次到汤泉行宫来,但是慈安太后却不是第一次来了。
慈安太后一面走一面看着周遭的景色,笑道:“这里跟哀家以前来的时候,变化不小啊。”
周福来随侍一侧,躬身回道:“太后眼睛明亮,前些年从江南运了百余株垂柳,就种在行宫各处,如今这些垂柳长成,可不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让咱京郊的行宫,也添了几分江南的风韵。”
慈安太后听后凤心甚悦,看着周福来道:“是你的主意吧?”
周福来忙道:“奴才不敢居功。”
一面陪着慈安太后走,一面又劝道:“您这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至寝殿歇息,明儿,奴才再陪您游园?”
也是这个理。
反正慈安太后在这里也不是只住一两天,再好的景色,也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