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雅间内,小炉上煨着一把铁壶,壶嘴呼呼冒热气。
苏芷雁提壶沏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庄绾的跟前,另一杯放在一位大胡子的男人跟前。
她说:“前天我收到你的信,当时就想到了林大哥。原想着还得过些日子介绍与你认识,没想到巧了,林大哥今日就到了京城。”
大户子男人叫林贵,每年走南闯北为京城各家商客送货。他面额微宽,眉目炯炯,皮肤略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苏妹子,你急冲冲喊我来是为什么事?”
“林大哥别急,”苏芷雁说:“这位是城西针线铺子的东家也是我的好友庄绾,是她托我寻你的,你且听她说说吧。”
庄绾满心激动,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前天才写的信,苏芷雁今天就找到商队了。而且观眼前之人是个面善憨厚的,她很是满意。
“林大哥,”她说:“是这样,我最近新开了铺子,打算卖些针线帕子。但京城的针线铺子何其多,要想买卖做得好还得有新意,所以我想着去南边考察行情。我听说江南丝绣品类繁多,便打算去看看。”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借口,不管去何处,总归是南方就行,这样也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果然,苏芷雁听后对她大为赞赏:“没想到庄姑娘还是个懂买卖的。”
“确实如此,京城货店林立,商品琳琅满目,若想在京城闯出一片天还得有自己独特的营生。”她道:“只不过,出门考察并非容易,艰难困苦重重,你真想好了吗?”
庄绾点头,看向林贵:“所以我想随林大哥的商队去各处看看,不知林大哥觉得可好?”
“当然......”她继续道:“我不会让林大哥吃亏,路上一切费用我自会承担,另外还会支付林大哥薪酬。”
林贵常年在外行走遇到的经商女子无数,从未曾见过哪个说话像庄绾这般温柔的。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庄东家客气了,我们商队寻常出行都得百来号人,多你一个又算得什么呢?只是我担心我们都是些粗人,庄东家跟我们上路怕招待不好。”
“林大哥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不必顾及我。我只是随你们商队出行。若不方便,我可换成男装。”庄绾说:“至于吃苦,你放心,我很能吃苦,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姐。不信,你问苏掌柜。”
苏芷雁与她相视而笑:“这一点倒是真的,庄姑娘还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林大哥只管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林贵频频点头,又问:“庄东家想何时出发?”
庄绾问:“林大哥的商队何时离京?”
林贵正色:“实不相瞒,我们今日立马就要赶一批货出城,约莫戌时末就得离京。”
庄绾惊讶:“这么快?”
“不过庄东家不必急。”林贵说:“半个月后我还会回京,我们跟城南李家商铺约定了一批货,到时候还会回来。”
“那太好了。”庄绾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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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茶楼,街上已经开始燃起灯火。
今日是太后寿辰,京城被装饰一新,跟过节似的四处灯火通明,路上人来人往。
只是不知为何,街上人群脚步慌乱,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芷雁着人去打听,那婢女回来道:“掌柜,听说明月楼走水了,火势很大,京兆府的官差都在扑火呢。”
“明月楼?”庄绾好奇。
苏芷雁道:“明月楼是信国公府为太后寿宴而修建的一座灯楼,特地在太后寿宴这日供百姓们观赏。听说修建得极其精致,仅花灯都有数百个呢,这一走水倒是全都可惜了。”
“庄姑娘,”她道:“你我就此道别吧,我还得回布庄去看看。对了,现在街上乱糟糟,庄姑娘早些回府为好。”
“好,多谢苏掌柜。”庄绾道。
与苏芷雁告辞,她径直上了马车回府。到了裴府大门时又遇吕侍卫领着两人匆匆从里头出来。
“庄姑娘。”吕侍卫对她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