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说到市场规则。市场是供需关系决定的，由买卖双方达成交易。既然皇冠和飞天合作成功，为什么你们要质疑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买卖自由。”陈大利拿经典的市场理论说事，卢有斌突然大脑陷入空白。

“我想到邓公的两猫论，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陈大利继续发动攻势道。

郑龙见卢有斌停顿，一时没有回答，心里焦急万分。陈大利、黄全艺、杨天脸上显露阴笑，看来论战确实需要理论积累和临场发挥。

严市长问道：“金顿公司有什么话要补充吗？”

场面极其危险，这时观众席出现解围声音。“陈局说得很好啊！我想问完全由市场决定，那么政府的职责何在？如果市场失去监督机制，请问会不会出现灾难性后果？”刘羽见卢有斌哑口，在座位席上大声说道，大有破釜沉舟之意，他已顾不得虚礼。

大家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刘羽，严市长示意场外观众不要随意插话，打断会议进程。卢有斌连忙笑着解释说：“让严市长误会了，他是我的助理，因为资格原因，才坐在观众席上。”

“要发言请坐到前面来。”严市长指示道。

卢有斌立即叫刘羽入席会议座，可能他是今天胜负手的关键。

陈大利见刘羽落座，想到快煮熟的鸭子居然被你一句话搞飞了，心里火气涌上。面对毛头小子，他会不留情面，直接开火。

“小助理不用扯那么远，事物的发展有它的客观规律，现在我们说的是眼下招标。”陈大利说完，眼神威视，似乎是对刘羽发出无声警告。

“如果我作为出资方，都没有选择权和决定权，那我作为酒店法人，难道要被你裹挟吗？”见陈大利发话，黄全艺马上质问在座身份最低的刘羽。

“是啊，我作为软件公司就不能满足客户需求吗？这还算市场经济吗？”杨天面红耳赤向刘羽说道。

三波巨浪向刘羽扑来，一般人在这种场合早已溺水而亡。

刘羽竟然站起身来，发笑说道：“哈哈哈，大家说得都对，我尊重三位的看法，但也不能以偏概全嘛。如果不尊重中国法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就成为辩论会了。”

刘羽顶住压力，虽后背出汗，但只能迎难而上。

“是啊，安全要求是国家法律规定，先遵法，再做事，这样才不会犯错误。”卢有斌思考后讲道，跟上刘羽的节奏。

“我是公安局长，法是天道，一级安全资质有它的使命，这是国家层面首要考虑的。”郑龙见刘羽扭转颓势，于是助力说。

观众在拉锯战中体会到阵营之间的较量，表面上斗智斗勇，背地里利益相争，镜头转向严市长，见双方争执不下，需要他来决断。

“好了！”严市长制止了双方的分歧，全场焦点重新回到严市长身上。

“今天工商局的同志和公安局的同志以及相关公司充分论证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以及法律和市场的关系，我相信这会写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史。”严市长站在更高维度说道。

“我想起市场经济的双手论：市场是看不见的手，政府是看得见的手。要学会用看得见的手去调控看不见的手，这是非常关键的！”严市长接着举例说。

场上双方从他的话里慢慢嗅到严市长对今天会议的定调，政府既然强调的是调控，那么顺位自然最高。陈大利感觉严市长没有说和的意思，而是要分出主次，立下原则。他从官场经验敏锐的觉察到不利。

“待会，严市长不论给出什么指示，我们不要反对，也不要认可，下来后再想办法。”陈大利对黄全艺面授机宜。

郑龙给卢有斌传递眼神，似乎局势正在朝金顿有利的方向发展，刘羽则认真聆听严市长接下来讲的话。

“中国是讲法律的地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安全是酒店行业最高要求，那么我们就先按照最高要求办事，在满足这个大前提后，再进行市场选择，所以我建议皇冠酒店的招标作废，重新开标。”严市长向在座诸位和媒体记者给出最终解决方案。

“这？”陈大利、黄全艺、杨天三人瞠目结舌。

“好！”郑龙、卢有斌、刘羽大喜过望。

陈大利和郑龙对视了一眼，传递的信息意味深长；卢有斌和杨天则是互不相看，水火不容；黄全艺看向获胜的刘羽，没有说话，心里如翻江倒海。

会后，黄全艺继续积极协调上层关系，他是不会罢休的人，答应黄全德的事，是不会变卦的。

虽然他有不服输的商人信念，但错误方向上的执着犹如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他用力太猛，阴谋终将败露。

由于不服从政府决定，皇冠酒店从五星直降为三星，黄全艺被行政警告，酒店口碑暴跌，导致资不抵债，经营困难。

飞天公司被行业审查，存在资质未达标嫌疑，勒令要求一年内不准参与任何投标活动，杨天辞去法人职务，尴尬收场。

此事过后，金顿挺过一关，但刘羽深知和政府打交道吉凶难料，命运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