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吓得往后一退,却踩到个死人手掌,又是一惊,这才哭丧着脸道:
“大人呐,我在这郡里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牛不得牵入城内啊!”
“哼,这是新立的规矩,张贴了告示,你不看,那我们便收走了你的牛!”
几个衙役抄着棍棒便向着老农身上抽打去。
“啊——”
便是一声惨叫,却不是那老农口中发出。
一柄桃木剑,一席破旧道袍,就这样横在老农与衙役的面前。
“光天化日之下,官府之人却行劫掠之事,该当何罪!”
“嘿,现在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还他娘的有个道士!”
那衙役挨了一剑,虽是木剑,但也被打得憋屈生疼,却是身上有些子功夫,身子一弯,便擒着一对双爪向陈远腰间抓来。
“唉……”
陈远轻叹一声,仅是身上轻轻一抖,那道袍无风而动,便震得四五衙役纷纷倒地不起。
邱锦窜了出来,扶起了那老农,道:
“老伯,你快些走吧,这里到处都是饿死之人,你牵着头牛,不是匹夫怀璧么?”
老农对着陈远磕了两个头,跛着脚,才牵起那耕牛离开。
邱锦心中微痛,怒气冲冲地转身,看着几个衙役,大声喝道:
“你们好大的狗胆!吃着公差,还对百姓如此!”
那几个衙役知道是碰上高人了,这才一个个呻吟着,缓缓爬起。
邱锦与陈远,便是定睛一瞧。
几个衙役,除了身上的公差衣裳瞧着还算有点精气神,这面孔,就跟吸了似的,两颊凹陷,嘴唇发青发黑,眼窝内凹,像是风一吹,就能吹到的样子。
“这位道长,这位姑奶奶啊……倒不是咱公差有多丧良心…只是,只是……唉……”
那衙役重重叹了口气,才道:
“现在这世道,吃口粮食都难,更别说拿月禄了…朝廷大肆征粮,又赶上天灾重重,谁都饿着肚子呢……咱县太爷敢丧良心,吃小孩,我们几个小捕头,倒也只是今日饿得实在不行,才去抢那老牛哇……”
陈远听罢,脸色变得凝重。
这才举目望去,却看到天上阴重重,散着一股子浓重血气。
出了山以后,天也就变作这般模样。
“轰隆——”
便是一声雷震,又刮起了大风。
远处棚户的顶子都被掀了去。
陈远细细感受一番,低声道:
“有人布了灾煞……”
……
“国师大人,有公主消息了!”
邱工皇城,偌大宫殿里,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站在龙椅之侧,听着阶下人的汇言。
“哦?”
那国师脸上轻轻勾勒起笑容,对着旁边的邱工皇帝拱手道:
“陛下,朝阳公主任性,便是散布谣言祸乱人心,陛下先前对其的处罚,怕是还不够……”
邱工皇帝微微皱眉,道:
“可是…朕就这么一个女儿,再处罚,未免也……”
“陛下!”
国师的声音陡然抬高,吓得殿内大臣纷纷一惊,却看着那阴柔国师附在皇帝耳畔,道:
“朝阳公主抹黑朝廷,乱吾等好臣子的名声,且还会坏了灾煞……如此,臣该如何为您和老祖宗,炼制长生药哇?”
皇帝的神情陡然一变,却是拂袖道:
“爱卿所言极是,这朝阳公主贼胆包天,理应处罚,国师,你说该如何罚之?”
那阴柔国师低声笑笑,再道:
“很简单。”
“灾煞是取生灵风水,化长生之灵,而融陛下身中,但这最关键的药引,还得是您血亲的灵脉啊……”
皇帝一怔,愣愣道:
“可人失灵脉,会死啊!”
国师一笑:
“可是陛下得道长生了啊!已经筹备了如此之久,难道……陛下想要错过这大好机会?”
皇帝的脸色变得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道:
“那便听贵爱卿……”
——
“当今国师,贵马扁?”
“对啊,是他,陈道长一定要记住,此人手段不凡,且有天下道盟的背景,不知道以我们的能耐,到底可不可以拿得下他。”
“拿不拿得下,倒未可知,但这人的名字,却有些意思。”
“为何?”
“贵马扁,信贵,谐音鬼,马扁,连起来,不就是骗吗?”
陈远摩挲着下巴,坐在酒肆间,眼神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