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啼叫的蝉被张大狗泡了茶水。
他满足地喝了一口,直呼大补。
陈远不解,张大狗便笑呵呵解释道:
“你不懂,我这是抓住了夏天最后一只蝉,便抓住了整个夏天。”
“不,我是说,你方才泡水喝的不是蝉,是一只大苍蝇。”
“?”
张大狗怒了。
气得去那些山下村镇的旱厕里,灭杀了十几只苍蝇,才解了气。
……
秋初。
邱锦最近陪伴陈远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她不去巡山了。
因为陈远的神识,覆盖整个邱工都绰绰有余。
她每日与陈远下着棋,聊着些江湖上的趣事,也听着陈远的趣事。
张大狗最近却不怎么回庄子。
陈远有些担心,发现他的时候,却是这张大狗与酒池在远处州郡里的一间小酒肆里喝了个烂醉。
陈远都气笑了。
“还以为你巡山被妖怪抓走了。”
张大狗喝得昏昏沉沉,半眯着眼,抓住陈远的衣角,小声道:
“陈哥,七月半过后,可以不要离开庄子吗?”
陈远没有回答。
只是沉默地回了庄子。
秋日中旬。
七月十五。
鬼节。
这一天,陈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剑。
金灿灿,刻着凤纹,华贵又精致。
邱锦没有多问,只是站在院门口,小声道:
“陈道长,你会回来吗?”
陈远笑了笑。
身子微微浮起,发须吹拂,新换的白色长袍猎猎作响。
他说:
“有缘自会再见。”
如流光逝去,陈远消失在了荒山前。
邱锦无力地坐在院子里空荡荡的木桌前,只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滋味。
张大狗今日又去喝酒了,回来得晚。
他沉默地去自己屋里收拾了包袱,拾了根担子挑着,眼眶通红地对邱锦道:
“陈哥已经走了吧?”
邱锦缓缓点头。
“那就好,还好没赶上离别。”张大狗把那根老烟锅揣在腰间,走出了院门。
“邱姐,我下山入世了,你记得巡山,有几头小妖也要常喂,他们给庄子看家护院哩。”
张大狗离开了。
揣着当年陈远雕刻给他的那把桃木剑,虽然腐朽,但留着也是念想。
庄子里只剩下邱锦一人。
冷冰冰,空无依。
“陈道长,陈道长,本公主会永远记住你。”
——
灵台山。
薄雾山下,人济济。
陈远踏空而来,直上山门间。
护山弟子赶忙拦下,怒斥道:
“天下道盟重地,会晤当前,依盟主所定之规,无请柬不可入山门!”
陈远摇头:
“我没有请柬,但我的规矩……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