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看着她阴郁得,漆黑的不似常人的瞳孔,莫名有些发怵。
她想了想林今絮如今的处境,便是这拔干净毛的凤凰。
无端地,芙儿又挺直腰杆,给自己壮了壮胆。
她咳嗽一声:“看什么看!”
林今絮抬着眸子,目光死死咬住她。
只听外边又是一声声喝彩,似是当家的又发一轮喜钱。
芙儿爱凑热闹,把药灌完了,自是溜了出去。
何况如今的林今絮看着甚是邪门,她可不想在这晦气的地方多待。
只是芙儿刚出门,木门便又是嘎吱一声,从外边被人推开了。
林今絮方才闭上眼睛,听见动静,又缓缓睁开了眼。
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眼睛也被她夫君疼爱的小宠所伤,拖了太久没治,现在看人都带着模糊的重影。
只是进来的那个人,便是只靠着身形,就能辨出。
——她的好夫君。
林今絮嘴角慢慢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来。
“表兄,倒是还记挂着絮儿。”
她死死咬住前两个字,讽刺的意味却是十成十的。
许慈晖低垂着眉,看着一副与世无争的书生模样。
他手中仔细摩挲着一个小玉环。
声音清朗:“自然记挂着絮儿。毕竟絮儿可是我八抬大轿迎娶回的正妻。”
林今絮眼神模糊,一时间看不清许慈晖手里的东西。
许慈晖的话还没说完,“只是没成想,相比絮儿,还是小舅子更对我胃口。”
他这话说得暧昧,更带着餍足。
林今絮顿时只觉手脚冰凉,心被紧紧揪着。
目光聚集,她看清了许慈晖手中之物。
林今絮往胸口处一摸,不出所料,它还在。
她心下一沉,窒息感扑面而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她的脖颈,猛得收紧,连呼吸都是奢望。
许慈晖手里的,是她兄长从小戴身上,父亲长跪佛前,整整八十一天,才求来的一对平安环!
而另一只,还在她的脖子上。
许慈晖欣赏着林今絮的崩溃,舔了嘴唇。
“小舅子这身板,真真是对我胃口啊,就是被我欺负时还念着你的名字。”他撇了撇嘴,有些遗憾:“真是扫兴。”
林今絮只恨不得如今被欺辱的是自己!
她那如同谪仙得,清冷如月光般的兄长,许慈晖!他怎能!!!
林今絮慢慢紧握了手中的东西,任由锋利的剪子刺穿她的掌心。
许慈晖本就只想来欣赏他这继室的丑态,便也不想多留,毕竟这屋子实在太过于破旧,便是多待一刻都觉得恶心。
“表兄,莫走。”
就在许慈晖快踏出房门时,幽幽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许慈晖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没有丝毫防备。
一把剪子混着林今絮的血,死死插入了他的胸口。
“你……!”
鲜血涌出,只片刻便没了气息。
林今絮本就是强弩之末,平日里连下床都是费劲的。见许慈晖死了,她那吊起的一口气一下就散了。
她跌倒在地,耳边萦绕小厮惊慌的尖叫、跌撞、与各类嘈杂声,像误入了幼时喜爱玩的万花筒里。
林今絮努力扒开眼,木门被撞得嘎吱作响,她透过缝隙,迷迷糊糊地,见着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