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这场谈判还没开始多久呢，他整个人就有种畏缩的趋势，要不是身边还有人一起，他恐怕就得坐地上去了。

艰难地想了一会后，领头发觉已失去了谈判的优势，他在散布房间的氛围下进退两难，最后只好松口道：“我……我还是告诉您上面给我的底线吧……这第二份文件的数据全部砍一遍，就是……”

凝光和稻妻这边的矿石商做的交易分两部分，一部分是要求璃月方能长期对稻妻本土矿石总量的一半数目，进行无附加条件的随意收购；另一部分是商谈建立商路后的利润分配问题。

前者双方都说的很死，稻妻这边想做手脚的话，也就只能对后半部分动手。而原本在信函中确定的分配额是璃月方占七分，稻妻方占三分，这样的分配，稻妻方自然是吃亏过多了，但他们不是傻子，既然还是同意了进一步的谈判，就一定有所图谋。

稻妻方的矿石商想得很好，外国人在稻妻处境堪忧，只要人来了稻妻，说什么都是归他们定，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做威胁，于是便有了这番行动。

然而，璃月方自然是想过这种情况了，尤其是钟忆，他就没打算给稻妻这边的矿石商留面子、留机会。

钟忆又一次将文件丢到桌面上，盯着领头道：“看我的眼睛！难道需要我提醒吗？自己说，原本的分配是怎么样的？”

领头顿时摆手，焦急道：“可是——可是那太少了，我们只能赚一点零头啊！”

“大家都是商人，商场如战场，既然要想下黑手，就得要做好被制裁的准备，这样的代价很合理。”钟忆毫无动摇，伸手将第二份文件上的数据当场改掉，递给了领头，然后看向了他的手下。

手下哪里见过这么强硬的外国人，再加上钟忆这身衣服也隐约能说明他不是普通人，搞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了。一被盯上，他们就立马乖乖将签字笔和印章掏出来，颤抖着塞进领头手里。

领头绝望而愤恨地看了他们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将矿石商会的名字签上，再擦上印章泥，盖好了章。这一签，不仅是这次谈判的失败，更是商会的失败。

但领头并不是对此生气，而是对自己生气，因为的确是商会有错在先，还是他一开始想得太简单了，轻易就将本就动摇的谈判基础交了出去。

如此大的生意，居然想着动手脚，不怪钟忆下手狠，只能怪他们蠢。不仅如此，文件上关于违反条例的惩罚更是让商会不得不接受建立航线后的后续合作。

领头也想过要不就拒绝合作算了，谈判破裂，也能挽回这份注定只能获得极少利润的合作项目。但他犹豫再三，还是签下了字。接受合作只会是商会一时的失败，但拒绝合作就将会让商会陷入崩塌的边界。

稻妻的矿石生意在本地越来越不好做，如果不抓住机会，甚至还反过来拒绝机会，商会就一定会走向死亡。

这是一步不得不走，又不得不吃亏的出路。

他知道，璃月方会首先找上他们，本就是看中了他们没有多少退路的无奈之处，虽然也有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也已算是商业上的怜悯了。

起初的商议，璃月矿业可是把利润定在了五五分啊，是商会利益熏心，将利润分配主动倾向璃月方，想借此机会吸引璃月方主动来岛谈判，并以此对谈判动手脚。

[真是没有商人该有的脑子啊，活该。]

领头叹了口气，沉默着摇了摇头，接过文件好好收起，对着钟忆鞠躬并再次道歉，才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剩下钟忆三人后，空和派蒙这才松了口气。

“钟忆的气势好足啊，完全没给他们一点机会。”派蒙感叹道。

“就如我刚才说的，商场如战场，既然优势掌握在我手里，自然是要乘胜追击的。”钟忆把文件的副本收起，塞进龙嘴里以防丢失，随后整理了下衣服，起身往外走去，“时间不早了，就在万国商会里吃个饭吧，你们不是对商会的事好奇吗，休息完就去调查一下吧。”

“钟忆要一起去吗？”空问道。

“我就不了。商会这边我还有事要谈，事情谈完后我自然会去找你们。很快的，不用担心。”钟忆笑了笑，转身推开门。

……

“什么！？七三分！？你居然还把剩下的条件全让出去了？”

矿石商会[乌瑰商会]的老板卡皮玉愤怒地将文件拍到桌子上，怒吼道。

谈判领头加格双手抱胸，无视了卡皮玉的愤怒，冷静道：“那位说的没错，动手之前，就要想好被反噬的代价。这次的亏我们必须吃下，老板，不要再往死胡同里走了，商会只能接受这条出路！”

卡皮玉闻言，愤怒消失一空，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苦笑道：“这……唉……我又何尝不知道呢……老加，抱歉，对你发脾气了……”

“不怪你，我也习惯了，老朋友。”加格无奈地摇摇头，“这次我也有问题，没有及时醒悟，反而跟着商会的大家一起往死胡同里撞。”

“罢了，既然合作都已经签了，我们就必须将它走好，只有走出去，商会才能活下去……乌瑰不能成为万国，绝境下，异乡之人能抱团取暖，我乌瑰却只会有死路一条……

老加，走吧，和我一起把事情都安排起来，该开工了。”卡皮玉坐在椅子上，许久，才重振精神，站起身来说道。

加格将桌上的文件好好收起，跟在卡皮玉身后走出了房间。

“是，老板。”

……

“你们也来吃饭了，尝尝，这是我来稻妻以前就会的拿手好菜。”久利须见钟忆三人坐到自己旁边，连忙招呼道。

“这是久利须大叔自己烧的吗？”派蒙不好意思地接过那盘外形精美的鱼肉，问道。

久利须点点头：“商会现在开支困难，请不起厉害的厨子，平时我压力也挺大的，就想着烧烧饭调整一下心情，哈哈，做得不好，见笑了。”

“很好吃！”派蒙一口咬下，毫不吝啬地评价道。

“好吃就行，慢慢吃，还有的多。”久利须高兴地笑道。

“会长，能告诉我那个卖晶化骨髓的商人的去向吗？垄断可不是好的商业文化。”钟忆轻笑道，吃下一口鱼肉。

久利须犹豫了一下：“你是在说他故意这么做吗？倒是有这个可能，不断加价什么的，实在是过分了点……可是我商会人手不够，也没法求证。”

“所以更应该把他的信息告诉我了，我们也是外国人，而且还是新面孔，他没理由不接我们的生意。”钟忆慢慢从鱼身上把刺挑出去，十分有耐心。

“哦！？这倒是……倒是个好主意……不会太麻烦你们吗？”

“你就尽管说出来吧，没问题的。”派蒙说道。

“那……他通常就在居民区海边的树下做交易，平时我们接头也都是在那里，你们去那边应该就能看到他。”久利须说道，饭也不吃就跑去找来地图，递给了三人，“你们愿意帮忙，实在感激不尽！”

“没事，都是‘异乡人’，我们不互助，还有谁会来帮忙呢？”钟忆笑了笑，继续耐心地挑着鱼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