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捧着茶叶回去时,上官贤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庭院里那株一树枯枝的梨树下。
“老爷。”四海走到他身边捧高了手里的茶叶罐,“这是侯府少夫人给的,我这就去为老爷泡茶。”
四海泡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浓郁的茶香很快四溢开来。
果真是蒙顶黄芽。
上官贤看着杯中清澄的茶水,小抿一口,茶香在口中漾开让人心旷神怡。
这茶,他记得曾经有位故人也很爱喝。
“安远侯府这位少夫人什么来历?”
“少夫人姓南单名一个栀,出身商贾,其父曾是岭南道一位小有名气的行商。南家当年曾对老侯爷有恩,少夫人失怙后便被接到越城,由老侯爷做主嫁给了其孙宋照云。”
“可是‘乾坤老大知心久,日日南风滞去栀’里的二字?”上官贤突然发问。
四海愣了愣,犹疑地回答:“是。”
上官贤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为官多年的经历,让他对每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习惯多思多虑,“这可是首思乡的诗。”
南栀的名字,还有她和陆凌舟的关系,都让上官贤对这位年轻妇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走,我们去拜访拜访这位好心的少夫人。”上官贤一掸黑袍,行走之间巍峨如山。
“老爷。”四海忍不住唤了声,“方才我去时,那位少夫人一脸的疏离……”
怕是不欢迎他们去打扰。
上官贤双手负在身后,浑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是个半只脚踩进棺材的糟老头子,她心善方才都把马车借给我了,这次也不会拒绝我的。”
四海嘟囔着他家老爷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说什么呢?”
四海小跑着追到上官贤身边,脸上挂起笑容,“我说江南的天好,比望京更会养人。”
主仆二人来到隔壁小院,庭院里已经不见南栀的身影。
殷大瞧见了,脸上扬起憨厚的笑走到两人面前,“尚老爷的院子收拾好了吗?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殷大哥,我们老爷是想来向夫人亲自道谢。今日若没有夫人出手,我们老爷恐怕只能在野外熬一宿。他年纪大了,若是半夜遇到野兽逃都逃不走。”四海目光凌厉,一边说一边越过殷大望向房门半掩的屋子。
殷大不动声色地挪动步子,挡住了四海探究的视线。
“这不过是一桩小事,尚老爷不必记挂在心。”他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只不过我们家少夫人上山累了,眼下已经歇下。”
南栀为什么会累,还不是因为把马车让给了他们。
殷大向来老实,如今为了南栀也难得耍起了心眼。
闻言,四海果然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我想得不周全。”上官贤不强求,带着四海正欲离去时又转过身,询问殷大这径山寺可有种银杏树。
银杏?
“正殿的后院似乎种了不少,只是如今还没长叶呢。”殷大回道。
上官贤拂起带有深意的笑,临走前余光往屋子里瞥了眼。
鱼饵已经放下,就看这鱼会不会上钩了。
南栀坐在屋子里,自上官贤主仆二人走进小院那一刻起,便竖起了耳朵。
听到上官贤故意提及银杏树,她终于断定此人一定和陆凌舟有关系。
难道是崔皇后派来打探她和陆凌舟的关系?
应该不是,上次崔皇后派来的人可差点要了她的命。再派人来绝不会这么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