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晚上,纪云舒回到内殿,为霍尽渊准备就寝事宜。
收拾停当,她疲乏地站在轩窗下,凝神遐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云舒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而后,门外的婢女纷纷跪地:“恭迎燕王殿下!”
纪云舒也忙跪下:“奴婢恭迎燕王殿下!”
霍尽渊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沐浴。”
许总管挥挥手,数名内监手提热水,往浴房的浴桶里哗啦啦倒着热水。其余婢女,将沐浴所需的干净毛巾、皂胰、干净中衣准备妥当。
然后所有人鱼贯而出。
许总管也退了出去,然后将门轻轻带上。
霍尽渊走到浴桶前,展开双手,见纪云舒还愣着,斜睨她一眼,道:“褪衣。”
他就那么站着,长身玉立,剑眉斜飞入鬓,面目如雕似刻,一道险峻的光影分割,从眉骨直至鼻梁,那道目光汪着一潭深不见底的寒凉,眼里有种风雪俱灭的冷冽。
纪云舒走至他的跟前,垫起脚,为他宽衣解扣。
霍尽渊低头,眸中倒映着清冷的月光,他看到她睫毛卷翘低垂,如蝴蝶振翅,唇上因为染了血色,竟平添了一抹潋滟。
脱至中衣,纪云舒动作迟缓僵硬,霍尽渊周身气场一冷,自己动手,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纪云舒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霍尽渊:“搓背。”
纪云舒忙站起身来,走到霍尽渊身后。
纪云舒骇然低呼出声——
一道道赤红的疤痕遍布脊背,纵横交错,令人触目惊心。其中一道手指粗的伤口,从心脏处,一直贯穿到腰部。
纪云舒没有想到,他的战功竟是这样而来。
霍尽渊扭头,手臂搭在浴桶的边缘,另一只手捞过纪云舒,捏住了她的下巴。
“怕了?”霍尽渊眼眸漆黑,如寒潭沉星。
霍尽渊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微微仰着脸,湿漉漉的眸子水气氤氲,晶莹如玉的肌肤沁出一层淡淡的樱粉。
他的嘴角忽地浮起一抹讥诮。
纪云舒拿起帕子,轻轻为霍尽渊擦洗,尽管她十分小心,但手指仍然会时不时会触碰到霍尽渊饱满精壮的身体。
霍尽渊感到纪云舒的手掌柔软冰凉,每逢被她触及,他的身体就微微一滞。
良久,霍尽渊终于从水中起身,他就那样赤身站着,逼视着纪云舒:“擦身吧。”
纪云舒伸手用布巾子给霍尽渊擦拭,头却朝后扭着,莹白的耳朵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霍尽渊也不去管他,就任纪云舒以这种方式将自己浑身上下擦干。
霍尽渊穿好中衣,走到榻前,掀开锦被,逼视着纪云舒。
纪云舒的手紧紧攥着裙摆,垂头拧着眉。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背转过身子,褪去外衫,慢慢朝床榻走去。
她正要上榻,霍尽渊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嬷嬷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纪云舒抬眸,不解地看着霍尽渊。
“尽衣。”
简短两个字,却激得纪云舒浑身一颤,她的脸一直红至耳根。
“本王不喜逼迫,你慢慢想。”
霍尽渊掀开衾被,自己入榻,靠在宽大的梨木雕龙榻上,懒洋洋地看着纪云舒。
纪云舒呆愣原地,一动不动,如同木雕。
在今天的宴席上,她便有不好的预感。
原来,燕王不仅要打纪氏的脸,还要打太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