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有些心动,他微侧着身,看着程洵的侧脸,又大又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着猫条的小猫。
“我听说我们学校有那种豪华版的单人宿舍,卫生间也是独立的,但只有留学生能住。如果要换,我想换那个!”
程洵唇角轻牵:“可以。”
“哇,真的啊!”黎洛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自己住进那豪华单人宿舍了。
“你不会舍不得你的室友吗?”程洵问。
“为什么会舍不得,”黎洛满脸疑惑,“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他们还是一个专业的,以后上课啊、班会啊什么的还是能经常碰着。
程洵抿了抿唇,试探失败。
好吧,让段景榆直接换个专业或者把这人踢出F大似乎有点困难。
但事实上,段景榆也没到那种危险程度。
程洵看得明白,黎洛根本对段景榆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大概是段景榆在他脑海里“朋友”、“直男”的印象太深了,黎洛潜意识地就把那人放在“朋友”的位置,很难转变。
就像黎洛也认定程洵是“直男”、“只喜欢女装的他”,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告诉程洵真相,在在意他能不能接受性别。
下车的时候,黎洛解开安全带。
想要推门的时候顿了顿,侧身回来,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看着程洵,忽然想起来问:“你……昨晚怎么认出我的?”
明明酒吧光线不好,明明隔着一段距离。
黎洛想不明白。
也明显还在意。
“你第一次在男厕所看见我,可没认出我来。”
程洵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轻弯,缓缓地敲了敲方向盘。
他侧头看着黎洛,黑眸沉静,“因为那时候我还没喜欢上你。”
最开始,“洛洛七分甜”只是勾起了他的欲望,喜欢却谈不上。
和“洛洛七分甜”见面前,他却先撞见了黎洛,不期而遇的,他没认出来,一是因为本人和直播滤镜里的还是有些差别,二是黎洛那天脸上又是泪痕又是被抓伤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在心里认定“洛洛七分甜”是个女生,自然不会往男生身上猜。
后面第一次约会见到“洛洛七分甜”,他也没有把两个人联想在一起,一方面是潜意识的不愿意接受,另一方面是那天遇见黎洛后他的脸、他的形象在自己的记忆里慢慢淡化、模糊,被情绪一点一点篡改。
说他自欺欺人也好,但当时他真的不愿意接受自己对一个男生有欲望。
他很小的时候,在一个渴望父母关爱、懦弱无能的年纪。
某一天,他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在家待一会儿,兴高采烈地拿着拼图想叫程启礼和他一起玩,推开书房的门时却无意间撞见高大的伟岸的父亲把一个陌生的、年轻的男生压在书桌上。
那时候他甚至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只能听到那个男生惊恐的尖叫声和程启礼的大笑声,之后是保姆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反应过来后,程洵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吃下饭。
因为程启礼恶劣地告诉他,他和其他男生也在餐桌上做过。
恶心。
程洵恶心地吃不下饭。
程启礼很恶心,整个家,不,不是家,整个别墅都让人恶心。
那段时间,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存在。
书上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是上天赐给家庭的礼物……
程洵却觉得自己只是扭曲的结合,他不是因为父母的爱而存在的,而是一个他们交付的任务、一个家族需要的纽带。
或许他也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