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赵立柏20万的借款,江落苏总算可以过一个踏实年。她把该付的款项付清,又在工人放假前分发了年货。她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一袋米,一桶油和两桶洗衣液,按照每人300块的标准置办。
工人一回家,江落苏便抓了江任杰的壮丁,年假都别想好好休息了,她得趁这阵子车间里没人,把卫生搞搞,工位挪好,至于机床设备这些大家伙,到时候开年添设备时再请人转移。
江任杰正是戴罪之身,干起活来分外卖力,再苦再累也不敢有半句抱怨,只希望女儿能原谅他的过错,也想为自己的形象再争取争取,让她女儿往后再不要问出那句话,“为什么我的父亲会是你这种人?”他嘴上没说,其实心里为这句话暗暗难受了好些天,这一回,他是真知道错了。
除夕当天。
陶皎近年都跟江落苏在一块过年,自从和家里吵翻以后,江落苏这儿就成了她的另一个家,那个远在千里的老家没人盼着她回去,好在这个近在咫尺的新家总有人等着她,大过年的,她倒也不觉得孤单了。
人家一到过年都排除万难往老家奔,江落苏父女俩这些年都快忘了老家的方向。家里爷爷奶奶早死了,七大姑八大姨被江任杰借断了关系,村前村后的常常只当他们做笑柄,他们回去也是平添谈资,还不如在姚城呆着踏实。
下午,江落苏和陶皎遛着太白逛了一圈菜市场,太白也算过了个肥年,出菜市场时吃得肚皮滚圆。两人买了满满一包菜,回去后江任杰亲自下厨,江落苏打发陶皎帮厨,自己则骑车直奔七里岙,想给她师父一个惊喜。她想了一路,老头子这些年孤零零一个人过除夕,突然今年有她这么个孝顺的徒弟接他过年,一定会感动得涕泪横流。可没想到了七里岙李安华家里,却见大门紧闭,活动的只有门口鸡笼里的几只鸡,个个冻得直打寒颤。江落苏犯嘀咕:“大过年的老头去哪了,连鸡都不管了?”
李安华此时正坐在四合院的石桌前,哼着曲儿,品着茶,他身后的厨房里噼里啪啦阵阵脆响,只见他那身高187的长腿保姆正系着围裙为他做饭。
他回头看看厨房里的阵仗,见那保姆一副要拆房子的架势,这位越忙,他就越是要添乱,摸一摸蓄了满肚子茶水点心的肚皮,自言自语道:“哎,有点饿了。”
沈沧行一听声儿赶紧探出脑袋来安抚:“舅,您先吃点心垫垫肚子,我这里就快好了。”
李安华哼一声,一点不吝啬他的嘲讽:“我说我就在岙里过个除夕好了,侬非要把我接过来,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上了?”
沈沧行提着锅铲跑出来解释:“能,当然能,菜多了点,都是您爱吃的,好饭不怕晚,辛苦舅舅再等会儿。”
李安华一眯眼,继续喝茶,高高在上的样子活像个地主老财,沈沧行提着的心这才掉下去。这么多年了,李安华头一回答应来他这儿过除夕,往年都是他热脸贴冷屁股,从酒店把饭菜打包到七里岙。心情好的时候他能在屋里陪着老头各吃各的饭,碰上老头心情不好了,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他就只能蹲在院门口陪那几只鸡过年了。山里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他到现在都记得那瑟瑟发抖的滋味有多难熬,眼下可不得小心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