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太监宫女都知道,齐王妃拦不得。
必要时,她会动手。
那太监略一想便跑进去传话,不一时却是王樵走出。
前些日子,王樵提拔做了御书房的掌事太监,已然是御前红人。
见絮儿候在殿门,依然撩着袍子快步走来,笑着行礼,“奴婢给齐王妃请安。”
絮儿也笑,“王樵,他们不放我进去,你放不放?”
王樵连连点头,“您别怪他们,没有圣上的旨意谁敢拦您?”
一面说一面引絮儿往殿里走,“黄家二爷泄题的案子交由刑部去料理,王爷在那头忙着审呢。这会儿是真不在宫里。”
见他言辞似有隐情,絮儿非要进去看看不可。李辞这人最擅长装模作样,必定是与皇上合伙骗她。
她原本计划着,在皇上面前上演一出穷表哥寒窗苦读求功名,恶贪官欺上瞒下卖试题的戏码。
听王樵的意思,倘若李辞不在宫中,那黄家父子必然没押到宫中受审。排好的苦情戏只能浪费。
絮儿不悦,“你别哄我。黄阁老会舍得让亲儿子蹲刑部大牢?”
王樵哭笑不得,“自然是舍不得。昨儿下晌黄大人进了宫,在御书房门前跪着有一个时辰,说是教子无方,孩子受歹人蒙骗,致使朝廷颜面尽失。”
絮儿心道,没有黄家小子,找机会弄他老子也成。
她蔑笑了下,“真是滑头,把自家做的孽赖到旁人头上。皇上相信?”
王樵没敢回答这话,说起别的来,“自打朱美人有身子,皇上在永寿殿歇得少了,说是去了劳动她忙前忙后,不利于安养胎儿。如今皇上多数歇在御书房,一并把木工房也搬了过来。”
开春以来皇上身体不好,加之猜忌心重,生怕身边人探听到这层消息,毒杀他另立新君。
王樵猜测到他的意思,在宫中不好直言,只敢从旁隐晦地提醒絮儿,让齐王做好争储准备。
絮儿一时没领会他的意思,侧过脑袋问,“皇上是不打算去永寿殿了么?”
王樵陪着笑脸,“去还是会去的,奴婢猜测,大约往后永寿殿作为朱美人的寝宫,与其他妃嫔一样了。”
真是好消息。朱美人怀了皇嗣必然要升位份,往后就是永寿殿一宫主位。
絮儿替她高兴,一面盘算着给朱美人送贺礼,一面随王樵来至御书房门前。
连日阴雨连绵,天公好容易放晴。此刻天空碧蓝如洗,投下一片烂漫晴光。
场院中站着位约莫五十岁的男人,脱了外袍,单穿一套中衣中裤,扎着幞头,挽着袖子,正在和一根松木较劲。
嚓——刨子一推,搓出一条薄薄的木片,他蹲下来眯眼细看,须臾摇头擦汗。
王樵引絮儿进门,路过时不忘招呼,“黄大人,快到午时了,您喝些水再做。”
黄仁熙喘着粗气直起身,两手扶在腰上,“不敢懈怠,皇上说午时要十根木梁,我这才刨了两根,差得远。下午还得去御花园松土除草,好些事情要忙。”
絮儿猜测此人大约就是黄仁熙了,看他一身抖不散的狼狈,必然遭了恒荣帝一通排场。
笑容挂在脸上下不去,见到恒荣帝时依旧是笑眯眯的。
“笑什么?”恒荣帝正歪在榻上看雕好的一艘木船。
絮儿恭敬行礼便道,“父皇英明!黄家父子泄题坑害学子,是该好好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