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最有名的傀儡戏班子当属春喜堂,近日排了新戏《白蛇传》,可谓一票难求。
李辞原想请整个班子到隐春园表演,念及絮儿喜爱热闹,倒不如到勾栏看的好。
两人落座二楼雅间,底下乌泱泱坐满买散票的男女老幼。四月底空气闷热,酒气与脂粉气杂糅,颇有烟火气。
絮儿一手打着纨扇,一手指着戏台,扭头道:“白素贞来了。”
李辞嫌地方脏,坐在椅子浑身发痒,到底因为絮儿高兴忍了下来。
随口附和着,“这戏得看白蛇现原形,那蛇做得两丈长,别吓着了。”
絮儿撇撇嘴,“这是新戏,才演过三场,你看过?”
李辞点着下颌笑了下,“给你看的东西,大意不得。让温玖先来看过地方,才定的位子。”
絮儿娇滴滴贴过去,难得温柔,“辞哥近来越发会哄人了,别是在外头有了相好,给你支招。”
李辞知道她在无理取闹,抖开折扇笑意风流,“你猜。”
“我才懒得猜,”絮儿将视线挪回舞台,托腮看白蛇和许仙一步步相识、相知、相爱。
嘴巴被她撑得嘟起来,“白素贞是妖精,我也是妖精,别哪天你找来道士和尚将我镇到塔里去了。”
李辞吭的一下笑出声,没忍住。
“也不必寻什么宝塔。现有个金尊玉贵又束缚人的地方,咱们早晚要住进去。”
是皇宫。
絮儿当即反应过来,偏过脑袋笑,“可那时候塔里不止关着我俩,还有狐狸精、桃花精、白兔精,个顶个的美貌乖顺。只怕见了她们,就忘了我。”
不一时,锣鼓密集地响起来,嘈嘈切切铛铛铛,法海闪亮登场。
虽是木偶雕刻,身上缠着好些绳索,依然威风不减。那颗和尚头雕得尤其逼真,圆溜溜,甚至反光。
法海往台上站定,亮了个相,猛然一喊,“白蛇现形!”
话音刚落,一条两丈来长的巨蛇出现。众人倒吸一口气。有孩子哭了。
李辞将肩膀挪过去,盘算着絮儿一害怕就往他怀里钻。
虽不磊落,倒有趣。
然而絮儿不怕蛇,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在笑,“这条蛇行动太过僵硬,看着好蠢。”
李辞颇感失落,再没兴致看戏。
正这时,那蛇身忽然扭动,从蛇皮里射出支支利箭,嗖嗖嗖地直指二楼雅间。
“当心!”李辞压住絮儿的脑袋,迅速转到屏风后。
一楼散客席早已乱作一团,惊叫声、吵嚷声此起彼伏。戏班子的人也不见踪影,丢下木偶逃命去了。
刺客从一楼顺着柱子攀爬上来。李辞顺手砸了装果子的瓷盘,用碎瓷片噔噔狠刺两下。
两个刺客扒着围栏的手淋漓冒血,登时疼得撒手跌落。
絮儿惊问:“陈放他们跟来了么?”
李辞回身道:“来了,但恐怕遭了埋伏。”
门外是咚咚的砸门声,还有刀剑挥舞的声音。絮儿抵着门,略一想不对劲。隐春园的细作已被清理干净,不会有人给萧家通风报信。
必定是有人守在东大街路口,随时等他们出门。
能调动众多人手监视,还要杀他们的必然只有萧定川。
“他们是萧定川的人!”絮儿大喊。
正忙着将爬上二楼围栏的刺客打下去,李辞扭头笑:“要的就是他的人。”